這個答案該說是意料之中還是計劃之外呢，亞德也做不了太多的評價，畢竟它的專業領域只涉及魔法，蒸汽科技什么的還不是很清楚，思來想去，只能這樣問。

“聽你這么一說那個什么飛艇還挺難弄到的，你打算怎么樣造一艘？”

安比卡喝了口萬獸茶，繼續說。

“瑪安納說他有個朋友也許能解決這個問題，但不要抱太大希望，所以除此之外我還準備了另一個方案，把這塊地賣了，再加上軍務部的獎金和工資，應該夠定制一艘航程這么遠的飛艇，也算可以解決。”

聽到這些計劃，亞德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安比卡卻在這時轉過頭來，朝著他發出提問。

“但其實這些也算是小事，真正關鍵的點是航向。”

“航向？有什么問題嗎？我不是展示給你看過了嗎？往這片大陸的東邊去就行了，賢者是這么寫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最關鍵的地方在于——

“帝國的最東邊……是彷徨海啊。”

安比卡永遠不會忘記參軍途中的那場試煉，以及不斷從彷徨海迷霧中爬出的幽魂，還有時不時攪亂云層的龍種，這些事都給安比卡留下了很深刻的回憶。

更別提他每次掉進彷徨海都能看見一些莫名奇妙的畫面，或來自過去又可能來自未來，特別是他在飛艇試煉那次看見的，將愛麗絲與瑪安納擊殺的畫面。

這段畫面，他直到今天都沒有與伙伴們分享，并在圣域那件事結束之后，時不時以夢的形式侵入他的生活，雖然很多次都是起來之后就忘了，或者有更重要的事暫時把這事放一邊。

但安比卡還是很在意的。

“彷徨海啊……就是那個時間有些混亂的海域，確實是個很棘手的地方，而且在目前的記錄里并沒有相關的內容，這樣的話其實可以假設彷徨海是近幾百年出現的？”

考慮到這個問題，亞德再次將封面面向安比卡，詢問他的意見。

“可能吧，總之這事先放一邊吧，一步一步來，先把飛艇拿到手再說也不遲，況且比起這個，我倒還有些事想問你，亞德。”

討論完部分未來的打算，安比卡的話鋒一轉，有些盤問的意思，對于這態度的轉變，亞德倒是毫不在意，依舊以平常心應對。

“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聽到這話，安比卡將手中的茶杯握的緊緊的，感受著杯中茶水傳遞給陶瓷的溫暖，隨后有些懷疑的發問。

“固定命運、消除一切反叛者的矛，是什么意思？”

這個問題的源頭來自賢者之塔中艾蓮曾問過亞德的那句話。

“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了嗎？現在的你，是固定命運、消除一切反叛者的矛，還是他口中的——隆格.尼米.亞德。”

在經歷過那場試煉，以及浮空城墜毀事件中背刺自己的眾魔法使、與他決斗的凱爾特，他們的口中無不說著命運預言這類的事之后。

讓安比卡現在對命運這個詞非常敏感，再加上那句消除一切反叛者的矛，很難不讓他想起為了遵從虛假的預言而背叛他的眾魔法使，他害怕再來一次同樣的。

況且再仔細想一想，一直以來他都對亞德有說不上來的疑慮感，總覺得不能相信他的話，覺得他一直在隱瞞著什么。

實際上與龍契約的那一次也的確如此，亞德沒有告知安比卡契約的時候會很痛苦，就強行讓他進行儀式，不過事后證明確實沒坑他，還有保證以后不再這樣，這才讓安比卡沒有追究這件事。

但現在不一樣了，經歷過浮空城的墜毀，被將自己當成家人的同胞捅了一刀，被韋伯像枚棋子般的隨意擺弄，安比卡的疑心病變得很重。

這個問題自從這次亞德蘇醒之后，便一直縈繞在安比卡的腦海，直到一人一書獨處的現在，他才下定決心問出這個問題。

而亞德的回答也如它一直回答的那般。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

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句對不起，讓安比卡內心的懷疑又重一分。

“為什么說對不起？”

于是他步步緊逼，繼續追問。

“因為……你想知道的事我有很多都不知道，可我還是所謂什么都知道的賢者之書……莫名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書只有撲克臉，看不出它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但從那充滿歉意的語氣來看，不像是在說謊，但也不像是它的風格。

往日里每每談到這個問題，亞德都會用安比卡在它的書頁上亂涂亂畫，導致契約不完整來說事，而現在卻變得這么弱勢，有點奇怪。

“那不是因為我在你的紙上亂寫字的原因嗎？”

可這次，安比卡聽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理由。

“可能……并不是。”

“那是什么？”

“似乎是因為一些其它的什么原因，我才會變成這樣……在圣域的時候我和你說過吧，那場關于過去的試煉里，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是什么？”

不給亞德任何賣關子的機會，安比卡不停的追問。

“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好像與賢者產生了一些矛盾，在那之后我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再說話了，也不再記載那些有用的知識，之后就像本死書似的一直被賢者帶著。

直到他來到這片大陸建造圣域，我現在書上大半的內容也是他在那期間書寫的，所以向你提出去往米斯蒂爾麗斯王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搞清楚賢者和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失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還有，我……究竟和他怎么了。”

安比卡能從亞德的話語中聽出與人類一樣的悲傷與不解，實際上安比卡也無法想象，自己最信賴的造物主居然與自己有矛盾，究竟是件多么難過的事。

而聽完這一切的安比卡只是慢慢將視線移開，望著那沐浴在月光中林間飄動的楓葉，在清風的吹拂下不斷的發出沙沙的聲音，如同他現在的內心，被許多懷疑、顧慮、同情的雜音填充著。

思來想去，他終究是個會對自己身邊人心軟的人，雖這本被稱為亞德并且會說話的賢者之書身上的疑點還有很多，但也至少是救過了他一命的書，而且在認識的這些日子以來，它確實是一直都沒坑過自己，只要它知道的，就一定會告訴安比卡。

種種正面的印象讓安比卡決定，還是姑且相信它說的話吧。

“唉，看來又多了一個去米斯蒂爾麗斯的理由，希望在那里，你我身上的問題都能得到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