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瀾知道事情辦妥，厚賞了不為，才命人送他離開。

藍(lán)氏想拿捏她和安冉，她便先給她添添堵。

不是情比金堅嗎，為了藍(lán)氏不再近女色嗎，且讓她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姚氏晚娘，可是她花了大價錢才讓老鴇舍了的。

又托竇邑借畢大人的手送上門。有了畢大人的關(guān)系，姚晚娘會在季府呆得好好的。

季明堂怨祖父給他定下母親這門親，又怪祖父不為他仕途奔走，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了實差，是絕不敢得罪頂頭上司的。

季安瀾叫來劉大壯，夸了他幾句，給了他一個厚厚的荷包。

劉大壯不肯要。

“拿著。我和安冉身邊，屬你最親近。你昨天打點怕是也花去不少，今后在京城走動，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

劉大壯是她奶兄，奶娘是母親的陪嫁丫環(huán)，小時候放著劉大壯不喂，只一心喂她，她長得白胖，劉大壯倒養(yǎng)得細(xì)瘦。

結(jié)果長大后，變得又高又壯，還養(yǎng)得一身力氣。

進京前，奶娘還非要他跟著，說不放心他們姐弟。

劉大壯這才接了，“小姐放心，首尾掃得干凈，那府里查不到我們頭上?！?

季安瀾對他辦事很是放心，又吩咐了幾句，“一會回城，繼續(xù)盯著那些落榜武考生，若有合適的，試著招攬一二?！?

武科殿試雖還未舉行，名次未定，但錄取名單算是定了。那些落榜考生里有不少好手，可試著招攬。

雖說不一定輪得到她，但沒準(zhǔn)也能撿撿漏。

今科武試足有一千余人進京赴考，各軍營各衛(wèi)所舉薦來的，落榜后也會各回各處，差事不缺。

各家各府各商賈各門各派來的，亦有歸處。但那獨身的，有想留在京城找差事的，或再備三年后再考的，都會找個去處。

京城及各地軍營會從中招攬一部分，各世家勛貴也會招攬一部分進府充侍衛(wèi)家丁，各商賈也會招攬一些人充做護衛(wèi)。

季安瀾也想找?guī)讉€護衛(wèi)充到家中及商行各處。

事情安排妥當(dāng)，宅子那邊藍(lán)氏也未再派人上門，季安瀾便安心陪著弟弟留在謝家莊子上。

到時藍(lán)氏若要以她住到外頭污她名聲，也可求謝家祖父說情，說他們是住在謝家莊為了更好求教。

住了兩天，轉(zhuǎn)眼便是武殿試。

武殿試也分內(nèi)場和外場。先于奉天殿考軍事知識兵法策論，再于外場考武藝。

謝寄很是重視，親自派了心腹送安冉赴考。

安冉別說進宮了，就是進京，長這么大也是頭一回。在宮門口惴惴不安，好在顧少晏見著他，與他同行細(xì)聲安撫，這才消去幾分忐忑。

等進到大殿，坐到考案前，也就沉靜下來了。

承平帝看著隱在一眾牛高馬大武考生之間，細(xì)細(xì)弱弱的一個小人，樂了。問一旁監(jiān)考的兵部尚書：“就是那個，文秀才轉(zhuǎn)過來的？”

兵部尚書陸烺笑著點頭，“正是他。年方十一歲。”

“可有查過，為何會轉(zhuǎn)考武科？”

年方十一，已考中文秀才，學(xué)識只怕不差。等再過幾年榮登杏榜，得中文進士，仕途享通，自然平步青云。怎么會想不通轉(zhuǎn)考武科的。

時下武人地位可大大不如文人。

“是最后一批報考，只怕是臨時起意，報考緣由尚未可知。倒查出他姓季，是平?jīng)龊罴久业牡臻L嫡孫，不知是不是平?jīng)龊钍谝??！?

“哦？平?jīng)龊畹膶O子？”

承平帝來了興致。

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平?jīng)龊钭嫔细婊实勰险鞅睉?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又得先帝和自己看重，兩代人鎮(zhèn)守北邊重鎮(zhèn)宣州。

季府除了平?jīng)龊?，還有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庶子，余者皆改走文途。

如今倒是出了一位孫子輩的要走武途了嗎？

平?jīng)龊钍谝獾模?

“之前怎么沒傳出風(fēng)聲？”

京中勛貴的動向，承平帝還是知道的。曹國公府今年就出了個異類，改走武科不說，內(nèi)場外場還都中了頭名，驚掉勛貴們的下巴，聽說那小子還被曹國公追著打。

曹國公為人謹(jǐn)慎，他是知道的。

那顧少晏他命人打聽了，聽說年后還跑去通州追花魁了，過往種種都被人查實報了上來。

這季侯府倒是沒聽見動靜。

“聽說先前是養(yǎng)在陪都的，年后才進的京?！?

“養(yǎng)在陪都？”遷都這么多年了，嫡長嫡孫沒跟著進京？

陸烺小心翼翼看了承平帝一眼，“是季侯世子前頭那位的。他外曾祖就是先鄭國公?！?

哦？

這小子的外曾祖是先鄭國公！

一代鄭國公被太祖皇帝視為同袍手足，立國后封公爵以示恩寵。只是到了先帝，覺得世家勛貴太多了，倒顯得皇室趙家這個曾經(jīng)的泥腿子單薄了。

先鄭國公因抗敵不力，被先帝借機奪了爵。

承平帝嘆了口氣，先帝為他蕩平的江山，他也不好評說。

過往的記憶在腦中掀起，又想起他似乎還給季世子賜過一個平妻。所以，這發(fā)妻之子沒跟著進京，被留在陪都，是受了前人之過？

承平帝目光深沉，又落在季安冉身上。

安冉進到大殿還是很緊張的，但發(fā)了考卷后就緩過來了。動起筆來，就忘記了緊張害怕。策的部分，還是默寫武經(jīng)，下筆飛快。

到了“論”，一看題目，頓住了。

說的是如今海晏河清，邊關(guān)無戰(zhàn)事，但每年軍費耗資頗豐，問裁撤兵員否？

季安冉想著這兩日謝家祖父的指點，思索了一番就開始下筆。

謝家祖父說，他年紀(jì)小，見識不足，這得認(rèn)。只如實寫自己的觀感便是，充大人不懂裝懂皇上也不會覺得他見識就高了。

秉著赤子之心作答就不會出大錯。

反正他已經(jīng)被錄取，年紀(jì)還小，名次如何倒是不用太在意了。

而顧少晏拿到題目也是頓了頓。

不由揣測起圣意，想著這些年，皇上和先帝逮著功勛大臣的錯處就重罰奪爵，如今又是太平年景，國庫銀子有限，怕是不想養(yǎng)那么多吃白飯的了。

大魏以武立國，如今要轉(zhuǎn)為民生民計了。

想了想，開始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