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負手望月，良久不語。

“爺，人都走遠了，休息吧。”

今日輪值是方正化，每日看見朱由檢在院中長吁短嘆，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

“什么人？”朱由檢疑惑道。

方正化聽香琴說了，前兩天院內有女俠來訪，朱由檢苦苦挽留不得，暗自神傷。

“當然是江女俠咯。”

“你知道個屁，你以為爺嘆息的是她？”

“那是什么？”

“哎，你不明白，下去吧，讓我靜靜。”

“奴婢告退。”

朱由檢覺得無聊，又開始斗鳥玩。

他給黑羽金雕取名為小金，每次聽見叫它小金，這鳥兒都要抓狂，讓朱由檢特別開心，煩悶一掃而空。

“小金。”

“嘰嘰。”那枝頭上的鳥兒立即大罵道。

“小金，看這是什么？”

“嘰。”

鳥兒跳到較遠的一處樹枝上，不去理他。

朱由檢拿出一個玉盒，里面是讓人捉來的蚯蚓。

“嘰。”

小金立即展翅飛了過來，停在他小手臂上：“嘰。”

它好像沒吃過蚯蚓，朱由檢拿出一根小蚯蚓放在石桌上。

黑羽飛到石桌看了看，圍著蠕動的蚯蚓轉了一圈，之后一口叼起，吃了下去。

“嘰。”

“還要啊？”

朱由檢打開玉盒，在黑土里又翻了一條出來，這一條大一點，扔在石桌上，那蟲子快速向下爬。

黑羽飛過去，一口又叼起來吃了。

“嘰。”

朱由檢搖搖頭，不能再給了，小心吃壞肚子。

別看這鳥名為金雕，其實和烏鴉差不多大，只是一身黑色羽毛特別防水，雙足呈金黃色，得名黑羽金雕，是鳥屬雕科的一變種。

斗了鳥，練習一番拳腳功夫，想到有幾天沒有去看朕的虎狼之師了，便早早睡下，待到第二日清晨，打馬來到軍營。

士兵每日操練不停，邵宗元帶領正規部隊練習戰場穿插走位，妹夫在訓練特種部隊。

朱由檢讓大家停下，他今日有安排。

算起來，就在這幾日，那個拒不奉詔的大將軍劉澤清劉總兵不日就要路過此地。

當初劉總兵帶領一支明朝精銳拒絕進京保衛皇帝，而是四處流浪躲避李自成的圍剿，如今李自成北上伐吳，劉澤清從大同南下，一路劫掠，走真定，入順德，奔南明王朝而去。

路上所遇商隊、婦女、錢財、騾馬無不搶奪。

朱由檢算他路程，應該真定府河間府兩處。

卻不知是哪一處。

朱由檢召集大家召開軍事會議，讓士兵暫時休息。

親自坐鎮中軍大帳，下面左右各置四把交椅。

右邊為首的就是驍騎營將軍鞏永固，后面依次坐了三人，分別是指揮使楊光左，指揮同知李宏毅，參將曾劍濤。

左邊為首的是衛戍營將軍邵宗元，后面依次坐了三人，分別是指揮使徐志勝，指揮同知樊茂捷，參將袁偉廣。

八個將軍，個個身穿明光鎧，精神健碩，目光灼灼。

“將軍們，我們有大仗要打了。”

眾將聽令，個個抱拳高呼，氣勢如虹。

“末將愿往。”

朱由檢擺擺手，讓大家別急，都有得打，不會讓大家失望。

按照他的軍事習慣，中間置一長案，擺放軍事地圖。

“這里，真定府，我們不過幾十里，河間府，正與我們鄉鄰。”

這兩個地方一定有劉澤清的部隊，問他們，誰能幫朕探查敵情。

眾人聞言劉澤清，紛紛咬牙切齒，鞏永固率先前往。

“是探查，又不是打仗，你們別急。”

果然說善于偵察敵情，非前軍事官徐志勝莫屬。

“徐志勝。”

“末將在。”

“你去偵查真定府。”

“末將遵旨。”

還差一個，朱由檢又道：

“樊茂捷。”

“末將在。”

“你去偵查河間府。”

“末將遵旨。”

好了，剩余幾位將軍，整軍待發。

果然不出崇禎所料，劉澤清出了河間府，劫掠了坪山鎮，覺得意志滿滿，在一個沿河的草坪上，駐軍扎營，殺羊喝酒，把剛剛劫掠來的三個婦人，熱水洗了之后，用棉被包裹，給放在他床上。

吃羊喝酒，劉澤清拿出信函，這是馬士英寫給他的。

讓他帶兵來南明投靠，許以高官厚祿。

他和副將商議，兵權是不能交的，手里這五千士兵，無論如何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王福，本將軍讓你抓的婦人呢。”

“就在帳后。”

“洗了嗎。”

“回將軍，都洗干凈了。”

“嗯。哈哈。”劉澤清打了一個酒嗝，抱著肚子歪歪倒倒向后帳走去。

一路哼著小曲，手里拿著一壺殘酒。

這日子過得真是舒坦，想干嘛就干嘛，手里有兵才是王道。

想當初那個崇禎小兒，竟要老子提兵勤王。

當時吳三桂和王永吉還來問話，呸。

這個傻子皇帝，活該自焚。

朱由檢騎著尋山，站在高崗之上，感覺耳朵發燙，暗道耳朵怎么發燙，不會是有人悄悄在罵朕吧。

尋山這一個月來，草料充足，已經膘肥馬壯，高了一個頭，騎行起來，更為快捷。

這馬兒流汗有紅色，朱由檢的推斷不錯，真是汗血寶馬。

顏色也更為鮮紅亮麗。

拍拍它的頭，說道：“你已經長成大馬了。”

“報。”探子來報。

“說。”

“樊茂捷將軍發現敵情，讓我等先回來稟報。”

“在哪里？”

“就在河間府坪山鎮。”

好啊，坪山鎮離此不遠，完全可以夜襲。

“好。傳我號令，全軍進發。”

假如此事能成，先給樊茂捷記上一功。

一千五百人正規軍，一百人特種兵，齊齊向坪山鎮進發。

是夜，亥時一刻，大軍悄悄來到山嶺。

“看見了嗎，那就是劉澤清的大營。”

“嗯，人不少啊，有幾千人。”

朱由檢召集幾個將領，商議如何沖陣。

眾將伏在草地，朱由檢問道；

“我軍中有野牛幾頭？”

“也十余頭，才抓來的。”

“就用野牛沖陣。”

崇禎下定決心：“將軍們，這是我軍伏擊第一仗，大家一定要打漂亮一點，打出開國的氣勢來。”

朱由檢發號施令：“徐志勝。”

“末將在。”

“你領兵五百，去左翼，自上而下沖擊敵營。”

“樊茂捷。”

“末將在。”

“你領兵五百，去右翼，配合沖陣。”

“邵宗元。”

“末將在”

“你帶領衛戍營剩余士兵，從正面進攻，先以野牛領頭，減少傷亡。”

三人齊齊領旨：“末將遵命。”

“鞏永固。”

“末將在。”

“你們驍騎營作為奇兵，相機行事。”

“大家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沒明白了。”

朱由檢：？

“誰沒明白。”

驍騎營指揮使楊光左，把頭埋得很低，舉起右手：“末將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的，趕緊問。”

“只圍攻三面，最后一面呢。”

“你們看，東西南三面我們都占據優勢，北面也就是劉澤清后面是一條河。”

“如此天助我也，等下敵軍一看河邊可以逃跑，自然有人渡河逃走。”

楊光左：“陛下，為什么讓他們逃走，而不是全殲？”

全殲風險太大，這句話不好明說，朱由檢面對這個鐵憨憨只能迂回解釋：

“這是上古兵法圍三闕一。”

“哦，屬下明白。”

“好了，大家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