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顧云抓過敖纖纖的手，靠在她耳邊輕聲道了一句，就悄無聲息離開了人群。

陸陸續續，還有人因為此處的動靜，朝著此地趕來。

火光凄厲，照破長夜，在看不見的風中咆哮，殘像猙獰如惡鬼。

顧云兩人逆行的舉動，顯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粗眉倒豎，覺得他們形跡可疑，想要攔下兩人。

“停下！你們兩人……”

顧云腳步微頓，冷笑著看向他，龍威一震。

“怎么？”

壯漢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頓時面色大變，訕笑道：

“原來是北海的三太子……是我冒昧了。

“在下靈獸宗，胡新泉。

“不知二位急匆匆要去向何處？

“靈火暴動那里又發生了什么？”

顧云簡要道：

“有人想要謀害龍宮使者，我正要追查而去?！?

胡新泉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兩人飛快離去。

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繼續走向火光耀眼之處。

……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急促的呼吸之聲夾雜著難以抑制的癲狂笑聲，在狹小的洞窟之中回響開來。

少年靠在石壁之上，眼中滿是復仇成功的喜悅。

“石老，那條惡龍應該必死無疑了，對吧？”

他耳邊傳來低沉蒼老的嗓音：

“只要它身在火中，絕無可能脫身。那是我師門獨傳的滅龍術，專門針對龍族的體質而誕生。

“你先前已經試探過他的實力了，我敢肯定，他不足以抗住那種靈火?！?

武寒鋒緩緩閉眼，握緊拳頭，低聲呢喃。

“第一個……這只是第一個！

“蓮兒……總有一天，我要讓整個東海里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孽畜，為你陪葬！”

石老安慰道：

“別著急。以你的潛力，有我相助，遲早能報了當日之仇?！?

武寒鋒深吸一口氣，滿懷感激地說道：

“若非遇上您，小子恐怕還被瞞在鼓里，以為龍宮之中都是些表里如一的好人?！?

話音剛落，一道懶洋洋聲音傳來。

“哦？這么說，你和東海龍宮有仇？”

武寒鋒毛骨悚然，頓時握緊雙劍，瞳孔放大，冷喝著看向洞口。

“誰！”

在他目光之下，一只毛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相當有型的金毛猴子跑了出來。

它嘿嘿一笑，擺了擺手：

“莫急。我又不是來追殺你的。

“你殺個什么龍宮使者啊……

“在山莊內逛來逛去，安置的那些小東西啊……

“我都不在乎?！?

武寒鋒額頭滲出冷汗：

“你……你怎么知道……”

金毛猴子抓了抓脖子，有些為難道：

“這……你要我怎么和你說？只能說井蛙難觀天，春蟬不見海。

“等你境界再高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它伸手一探，落在空中，卻如同揪住了武寒鋒的衣領一般，將他整個拎了起來。

“好了，現在輪到我問了。”

它另一只手掌一翻，掌心赫然出現了一塊白嫩細滑的“靈肉”。

“你，見過這個東西吧？”

雖是疑問，但看著武寒鋒驟然放大到極限的瞳孔，無需他開口回答，金毛猴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

“你怎么也在？”

顧云依照著雪兔留下的標記，一路追尋到了山洞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金毛猴子。

他不免有些訝異。

金毛猴轉頭瞥了他們一眼：

“還不是你交代的苦活……你以為我樂意出來啊？”

顧云挑了挑眉，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

“這家伙，和靈肉有關？”

“算是吧，他見過……甚至吃過靈肉?！?

金毛猴點了點頭，忽然笑道：

“說起來，你知道這靈肉是活的嗎？”

敖纖纖愣了愣，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問道：“什么叫，是活的？”

金毛猴指了指一旁已經被它弄暈過去的武寒鋒。

“簡單來說，吃進這塊肉，會讓他產生一種幻覺。

“仿佛有人在和他講話一樣。

“就像這個家伙，非說他的這對劍會說話，里面藏了個神秘的老爺爺。

“實際上，是他吃進肚子里的那塊肉，在說話罷了?！?

顧云輕嘖一聲，拿過武寒鋒的那對雙劍，這才發現里面確實是有個殘魂，但早已神志不清，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雖然魂魄無比殘缺，但依稀能夠看出生前是個清秀的少女模樣。

金毛猴冷笑一聲，悠悠道：

“我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肉，才令得這個聲音大到無法抑制的地步，甚至出現了幻覺。

“他口口聲聲說，是龍宮中的人滅了他的村子，殺了他的小情人。

“可看這劍里魂魄的樣子……多半是他自己被迷了心竅，殺了全村不說，還將那個‘蓮兒’的魂魄拘在了劍中。

“又偏偏沒有養魂的手段，逐漸凋殘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金毛猴說著說著，嗤笑一聲：

“說來也可笑，這小子說，當他離開村子的時候，每日每夜都會聽到蓮兒不甘的冤魂在他耳邊低語，要讓他復仇?？呻S著時間流逝，這樣的情況，也逐漸少了。

“他以為是自己的進度太慢，惹得蓮兒生氣了，于是冒著巨大風險，也要來山莊之中，暗算龍宮可能派來的使者。

“實際上嘛……”

是他親手殺死的蓮兒，連魂魄也快要徹底湮滅了。

敖纖纖心中補完了這一句，只感覺背后都有些發涼，不禁想到了他們此前遇到的那個村子。

“云哥哥……我們先前路過的那個村子，他們不會也……”

顧云目光微沉，沒有回答，看向金毛猴。

“我還有兩個疑問?！?

金毛猴攤手。

“你說?！?

“若是他所聽到的都是靈肉的幻聽，那他的修為乃至于引發靈火的秘術，又是從何而來？”

金毛猴嘆息道：

“這就又回到我最開始說的那一點了。

“這塊肉，是活的。

“它沒有在說話，但一直在傳遞信息。

“只是這種信息，越是強者，反而越是感知不到。”

只有弱者能感知到的囈語？

顧云若有所思，問道：“你的意思是，它說的一部分內容，是真的？”

金毛猴聳了聳肩：“可能吧。我也聽不到，只能這么猜測。

“對了，關于它的來歷，不用問了，我也不知道。

“只能說隱約有一種預感，應該是和東海有關?！?

顧云沉思片刻，又問道：

“為什么我之前也見過吃了靈肉的凡人，他們好像沒有什么異常？”

金毛猴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我說了，它們是活的。而偽裝，是生命最基礎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