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來到水池邊，望著自己身上的服飾。

他身著一襲金絲白衣道袍，右手持著拂塵，頭上用簪子豎起馬尾。

那近乎三十歲的臉龐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超脫凡塵一般。

真就好似一位在世仙人。

“呵呵。”陳染輕笑一聲，朝樹林深處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到戌時，那些妖魔也即將出洞，開始作祟了。

他走在林中，心中暗想：“這是第幾個了？”甩了甩手中的拂塵，理清思路。

似乎是第五個，上一個是在一個名為清風觀的地方，騙了一個叫丹陽子的癩子頭老東西。

“他們還真信了，這些人以為用人來制作丹藥可以成仙，世上哪有這種成仙法子。”

回憶起剛才那道人激動的神態，還有丹陽子跪在自己腳下時露出滿嘴黃牙的樣子，陳染不禁想笑。

甚至那丹陽子為了紀念自己，還特地給自己搞了一個雕像擺在他的清風觀里供著，以求早日成仙。

陳染為他們的愚蠢感到悲哀，哪有這樣能成仙的？

更何況在這樣一個世道環境下，怎么成仙？

想到這里，陳染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天空。

他注意到了空中懸浮著的一扇門，門的另一邊，似乎通向那不可名狀之地。

那門上的放置著一塊巨大的玉牌，上面雕刻著“牦之門”三個字。

這里哪有什么南天門。

透過那門，他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似物非物、似佛非佛的存在在門內盤旋著。

就在他注視時，里面一個類似眼睛的東西，似乎也注意到了陳染，隨后朝著他瞥了一眼。

就這么一瞥，陳染心中一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渴望，仿佛自己隨時都會淪陷進去，無法自拔。

“不行，被注意到了，不能再看了！”他心中警告自己，讓思維迅速冷靜下來。

盡管頭仍在仰望，右手已然抬起，他猛地一掌拍在自己的身上。

強烈的沖擊感讓他瞬間回過神來，意識也隨著這掌力清晰了不少。

他低下頭，便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已然冒出冷汗。

就這么被瞥了一眼，陳染便感覺自己意識差點消失，這一掌將他肋骨打斷了好幾根，他的意識才勉強回來。

“呵，所以說，這世間哪有什么神佛？哪有什么仙？”

陳染輕輕一笑，自從他陷入這幻境之中，便察覺到了這個世界與眾不同的詭異之處。

平民百姓的生活似乎并無異常，然而，那些道觀中的道士和寺廟里的僧人，他們的修煉方式卻是詭異至極。

就拿那清風觀里的丹陽子來說，一個目不識丁的道士，為了解讀石碑上的文字，竟然搞了一個花瓶女。

再比如說那寺廟里那幫禿驢，倒是在敬拜一個肉身佛祖。

陳染一想到那堆血肉模糊的尸塊，胃中便翻涌起一股惡心。

那濃烈的腥臭和血腥氣息，似乎仍在他周圍縈繞不散。

他緩緩伸出右手，一抹金光在掌心匯聚，轉瞬之間，他體內的傷勢便痊愈了。

“有了這能力，倒也真是方便得很。”

陳染一邊自語，一邊腳下猛地一蹬，身形輕盈地躍上了一棵大樹。

他感受著體內涌動的非罡，暢快地長呼一口氣，那種快感讓他心滿意足。

只需他欺騙他人，便能汲取非罡之力，從而推動自身功法。

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緊接著猛地一扯，將那層薄薄的臉皮生生撕下。

在他的臉皮之下，露出的竟是一張血肉模糊、紋理扭曲的面孔，仿佛從未有過固定的模樣。

“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好像是‘白板’？”他輕笑了一聲。

注視著手中的那張人臉，輕輕撫平其上的皺褶，然后搖晃著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仿佛在審視一件藝術品。

“這張臉，確實是時候換一換了。”

他暗自思忖，這已經是他換過的第幾張面孔？連他自己都快要記不清了。

每到一個新地方，他都會采取這樣的手段，以他人的面容掩蓋自己的身份。

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同一張面孔重復出現，以免引起他人的疑心。

這張剛剛從他臉上撕下的面皮，就是他從一名士兵那里騙過來的。

被他換了面孔的士兵，被同伙認為是敵國的探子，無論他如何掙扎、如何辯解，終究還是被斬首。

而親手執行這一命令的，是他曾經最為親密的朋友。

陳染在遠處目睹這一幕時，幾乎要笑出聲來。

“那次騙來的非罡之力，真是讓人感到無比暢快。”

一次性欺騙軍中千人，收割數千非罡之力，對他來說，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樂趣。

“唉，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么多人同時上當的情況了。”

能夠一次騙取千人的機會少之又少，如果能再來一次就好了，或者是騙一個有意思的人也好。

陳染一邊感慨，一邊隨手將那面孔重新貼回自己的臉上。

那面皮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間與他臉上的血肉融為一體，無縫對接，看不出絲毫破綻。

在找到下一個合適的面孔之前，他還是得繼續使用這張。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傳來輕微的顫動，伴隨著馬兒的嘶鳴和人聲的喧嘩。

“看來，是有客人上門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陳染的目光順著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只見一隊人馬正沿著樹林的小路緩緩行來。

他們拖著一輛馬車，車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行李，從中隱約露出幾件樂器的輪廓。

領頭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嘴里叼著一根煙槍，煙霧繚繞中，他的手緊緊提著馬車的韁繩。

緊隨其后的是四個男人，他們的身材各異，其中一人顯得格外壯實，而其他人則相對瘦小。

隊伍中還有一位女性和一個懷抱中的嬰兒。

從他們的裝束和車上的物品來看，這應該是一群以賣藝為生的戲子，以四處奔波，流動演出的方式維持生計。

“呵呵，這不就是新鮮的面孔嗎？”

陳染見到這群人，心中不禁一動，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