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離白虎公爵府只有四小時路程

臨近正午時分，村中大多數人都去勞作了，整座村落顯得人煙稀少，其中一間簡易的木屋內

“咳咳！咳咳咳！”

一名體型消瘦的老人躺在干凈的床鋪上，劇烈咳嗽著，縱使窗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也掩蓋不了憔悴的面龐與腐爛的氣息

這時，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子面帶焦急的打開房門，走了進來，心痛的抓著老人枯廋的手掌，懇求道：

“爸！咱們找個醫師治治吧！都咳了幾個月都沒見好，別再硬撐著了！”

又是幾聲劇咳，看了看女兒著急的模樣，又看了看床底下的木盆，里面是骯臟的血痰，老人倔強的搖頭道：

“不！咳咳～不治！那幫只會騙錢的庸醫沒一個好東西！”

他們家條件不好，而這個時代治病又特別費錢，為了家庭著想，老人變得非常頑固

“難道你想病死在這里嗎！”憤怒的女子怒吼一句，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但病重成這樣，為什么就是不肯治呢？

于是她將心底中的不滿宣泄出來，直言不諱道：

“本來開始最多是染點風寒，結果你不找醫師還亂吃草藥，吃出一身病！到現在都吐血了，你還不明白嗎？！”

這話讓本就死要面子的老人更加惱火，強忍著胸腔中的痰，怒吼道：

“孫家那的二兒子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就是找了個什么醫師被活活醫死的！”

女兒的揭短，讓老人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語氣中滿是怒火，將手從女兒的懷中抽出

上了年紀的他思想僵化，變得保守、怕死、死要面子，哪家人被什么害死，他就避之不及，包括醫生

說來簡單，一戶姓孫的人家，二兒子生病找了個冒牌醫師治病，結果被醫死了，人也跑了

但老人不知道，只是固執的認為醫師治他就是要他命，所以寧愿自己嘗百草，也不去找醫生

“咳咳咳！”

正當老人要說什么時，強烈的情緒再次讓他猛烈咳嗽，甚至有斑斑血跡涌現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父女間的交談，女人走上前打開房門，看見身披白大褂，背著印有紅十字的單肩包，面帶白口罩、護目鏡，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張明秉承著做戲做全套，利用一雙巧手硬是從備用服里剪出一件，符合霍雨瞳幼小身形的白大褂，連同單肩包什么的一塊準備好給她

嗯，Q版

說實話早知道這么麻煩還不如自己去算了，不過張明言而有信，自己答應的事必定做到

“請問你們是?”

陽光照耀下的兩人搭配圣潔的著裝，仿佛白衣天使降臨，這讓女子一下沒認出來

近段時間來無論是江湖郎中還是草藥醫師，似乎流行起穿白大褂，有一部分治病為生的人開始身披白大褂，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自稱醫生

一切都源頭似乎是從星羅城，一個名不見聞的診所開始的

“我們是醫生，路過這里聽到有人咳的厲害，出于職責所在，想看看是不是有病人”

張明雙手插兜，語氣平淡地自我介紹，而女人聽到是來治病的，立馬把二人請了進去，因為父親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剛一進屋，老人便看到張明這醫生打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枯槁手臂指著他，怒罵道：

“你們這群散播瘟疫，賺死人錢的出生給我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張明沒有回話，而是身旁摸摸霍雨瞳顫抖的腦袋，這種罵人的話讓她本能的害怕，但這次有張明在身邊，頭上的舒適感讓她片刻冷靜下來

面對老人的斥責，張明拉下口罩，露出白凈的臉頰，回應道：

“我是個醫生，救人是我的職責，雖然也有失手導致病人逝世的情況，但請相信我，你這種情況不能再拖了”

環視一圈，骨瘦如柴的老人，劇烈的咳嗽，地上混合血液的濃痰，不知道是氣管炎還是咽炎，都起碼有幾個月時間了

“滾！我死也不會找你們治病！給我滾！”

老人抗拒的情緒讓張明搖搖頭，他不喜歡強人所難，于是拉起口罩

既然對方不愿意治病，那他只好牽著霍雨瞳找一下家

“醫師等等！讓我跟我父親聊兩句，拜托你們等等好嗎？”

正當張明準備離開時，女人伸手攔住他們，態度誠懇的請求道，得到肯定答復后，女人迅速趴到老人耳邊說了些什么，讓他目光變得呆滯

語氣也不再那么激烈，而是緩和下來，但依舊不依不饒道：“好！你可以給我治病，不過要是把我治死了，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爸！”

面對給自己治病的醫生還這么大言不慚，女人憤怒的瞪了老人一眼，他聳聳肩靠在床頭邊，沒在說什么

戴好口罩，取出聽診器插進耳里，張明把包放在一張凳子上，摸摸霍雨瞳小腦袋，示意她好好看管

迎著老人兇狠的目光，坐在床邊，將聽診頭放在骨廋的胸膛前，冰涼的觸感讓老人渾身一哆嗦，讓他以為是什么妖術，正要罵人時

女人瞪了老人一眼，讓他悻悻閉上嘴巴，不過目光更加不善

沒一會兒，張明將聽診頭收回，取出一個木片，左手捏著老人下巴，吩咐道：

“把嘴巴張開”

老人僵硬的張開嘴巴，露出泛黃的老牙與唾沫的腥臭，張明習以為常，木片快速插進咽喉中，強烈的異物感讓老人干嘔連連

之后又把把脈，用當地沒有的手電筒照照瞳孔，測測鼻息，同時張明似乎發現什么，陣陣搖頭，好像老人重病不治，要死了一樣

復雜的診斷療程是張明故意所為，主要是讓老人相信張明是真醫生，而且還可以加錢

因此這搖頭把老人嚇的不清，生怕會被宣判死刑一樣，連忙開口求饒道

“醫師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剛才是我大言不慚，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救救我這個老頭子啊！”

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張明覺得他是誤會了什么，解釋道：

“我只是想起早飯沒吃，有點遺憾而已，你擔心什么啊？”

噗嗤——

屋內三人想著笑聲望去，看見霍雨瞳正小聲笑著，發現自己被圍觀，連忙捂著嘴，小臉上掛有幾分可愛的羞紅

復雜的診斷讓張明很快得出結論，摘下耳邊的聽診器，隔著口罩，用沉悶的聲音，對著面帶焦急的病人家屬說道：

“不是什么大病，主要壓力太大，加上久病成疾，我給你開點藥，按時吃藥按時休息，一星期就能好”

“這，就這么簡單？”，張明點點頭，這讓老人覺得自己是傻子，他遭了幾個月的罪是為了什么?

“謝謝醫師！謝謝醫師！”

劫后余生的老人大汗淋漓，在聽到沒事的時候才松了口氣，而女人則熱情握住張明的手，興高采烈的道謝著，張明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只是當看著那一粒粒，一片片的小藥丸時，女人面色有點尷尬，因為在她印象里不應該是抓藥方研磨，制成藥湯飲下嗎？

“你是不是好奇，這些白色東西能不能用來治病?”

張明冷淡的話語，讓女人不好意思地點頭，她確實有這種想法，對此張明見怪不怪，畢竟這世界只有他會制造這些藥片、顆粒，也是會被綁架，利用至死的原因

張明也不怕暴露，星羅帝國通訊不發達，更別提這種小山村，就算臨近白虎公爵府，那些老爺也不會相信他們說的話，只當是這幫愚民被哪個神棍忽悠瘸了

何況張明也沒打算過多接診，每天只救那么五個人，不像星羅城那里，一天上百個病患，其中還有很多達官貴族

“你今天先試試有沒有效果，明天我會再來一趟，如果沒效果我分毫不收，并且倒貼給你們錢”

“既然醫師這么說，那我們也不好拒絕”，這大方的承諾讓女人感到羞恥，畢竟醫藥費對于他們來說可不便宜，更別提治不好還倒貼錢

“要治病的是你們，我只是出于職責所在過來看看，如果你們信不過我也可以不吃，沒人強求你們”

說出內心中對于醫生與病人關系的看法，張明沒有再搭理兩人

提起包，牽動霍雨瞳柔軟的小手，在這五歲半大的小女孩，有些似懂非懂的目光中，離開了木屋

……

走在堅硬的泥地上，在寬厚溫暖的手掌牽動下，霍雨瞳鼓起勇氣仰視張明，怯生生的問道：

“內個，你平時治病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嗎？被人罵什么的……要是不說也沒關系的！”

擔心被張明拋棄和謾罵，霍雨瞳最后著急的加上一句，同時她也不知道怎么稱呼張明

張明沒有情緒表露，只是從牽手變成摸頭，輕聲細語，富有耐心的解釋道：

“這沒什么不能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常見，主要這里沒有完善的醫療體系，也沒有官府機構監管，能不能治好病全靠醫生自己的本事和病人運氣”

見霍雨瞳似懂非懂，張明繼續補充道

“而且不是所有醫師都能治病，冒牌治病去斂財甚至更過分的事也有，所以他們語氣重很正常，這是出于自我保護，畢竟治病花的錢也不便宜”

解釋完，張明拍拍正在思考的霍雨瞳的小腦袋，轉而牽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沿著村道路尋找下一家病患

烈日當空，村道路上，張明對霍雨瞳提出一個請求，為照顧她脆弱自卑的心靈，語氣異常溫柔地問道

“雨瞳，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這話讓霍雨瞳回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好像下一秒張明要離開自己，連忙回答道：

“我，我會的！”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以后直接稱呼我為哥哥行不行？”

“可以的！哥哥！”

“不要這么激動，既然你叫我哥哥，那我們以后是不是一家人?”

“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不喜歡哥哥當你的家人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有點高興過頭了(抽泣)，因為我有第二個家人了！”

“你高興就行，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那你以后無論做什么，哥哥都會支持你，如果有誰敢欺負你，找我就行，哥哥幫你打回去，好不好?唉?你怎么哭了?”

“謝……謝謝(擦眼淚)”

“一家人不要說這種話，這是應該的，對了你今年多大?”

“五歲半！”

“我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