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晚上,于暉帶著徐浩來到云洲,一下火車,就感到一陣熱浪迎面撲來,和涼河不同,云洲的天氣更加潮濕悶熱,似乎還能嗅到一絲海水腥咸味道。他早上得到消息后,馬上買了最近一趟南下的火車。車上,他看完了有關孫旭的全部檔案。
孫旭,男,凉河市人,1960年生,今年47歲。早期開始混社會,屬于地頭蛇,后來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干起了高利貸生意。一直被警方關注,小到打架斗毆,大至殺人放火,總能看見孫旭的身影。可他非常狡猾,所有事件中,都沒有直接證據能說明他參與其中,弄得警方也沒有任何辦法。
1998年后,開始轉型做房地產,大院就是出自他的地產公司,在涼河也只建了那么一個小區。2000年時,離開涼河,前往云洲,依舊干房地產。在云洲時比涼河成功很多,開發了普通小區、高檔住宅,還有別墅,而且銷售得都不錯,逐步將自己洗得越來越干凈。就在前幾天,還中標了一個市政項目的承建,也能算得上是半個名人。
“尸體是今天凌晨被發現的,身上東西一樣不少,”云洲刑警隊內,大隊長劉健聰介紹道,“環衛工人清掃衛生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了死者,然后馬上就報了警。好在案發是在半夜,而且天不亮就被發現,現場保護得很好,除了兇手和死者,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你昨天打電話問過孫旭,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么案子,但想著還是和你說一聲比較好。”
于暉簡單解釋了王桂蓮案的情況,然后問道:“我能看看那封信嗎?”
“這么說這兩個案子還挺像的。”說著,劉健聰遞上在孫旭尸體邊找到的信,同時還有一份報告和幾張照片,“這是驗尸報告和現場照片,也拿給你看看。”
于暉接過那個雪白的信封,抽出里面的A4紙,上面只有從報紙上剪下來又貼上去的兩個字——利息。字的周圍殘留著已經干了的膠水痕跡。
“信上有指紋嗎?”于暉問。
“沒發現指紋。”劉健聰回答。
拿起照片,孫旭仰面躺在地上,臉上全是血,有一些還流到了地上,那個雪白的信封,明晃晃地別在褲腰帶上。在尸體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一根棒球棒和一把彈簧刀。四周腳印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孫旭,另一個不知道。
驗尸報告顯示,孫旭的死亡時間是19日半夜,頭部遭到四次鈍器擊打,根據傷痕鑒定,第一下正中面門,第二下打到太陽穴,是致命傷,而兇器,正是那根球棒。通過腳印分析,兇手身高大約一米九,步幅很大。
至于彈簧刀,上面只有孫旭的指紋,顯而易見是用來防身的。
“如果兇手不知道前兩下就把人打死了,那他之后那兩下顯然是為了取命;但如果兇手知道前兩下就已經要了死者的命而后面還要打,那就說明兇手和死者之間有著深仇大恨,兇手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泄憤。”于暉盯著照片,分析道。
“咱倆想得一樣,”劉健聰說,“不管當時是哪種情況,兇手的目的就是殺死孫旭,這一點,沒有異議。”
“沒錯,兇手目的很明確。”于暉肯定地說,隨后又問:“球棒上有指紋嗎?”
劉健聰搖頭說:“也沒有發現,其實,任何地方都沒有發現指紋。不過,球棒手握的地方倒是發現了很奇怪的紋路,對比后我們發現,很像是劣質勞保手套留下的。”
于暉伸手拿起球棒,金屬的,很光滑,也很沉。透過證物袋仔細看去,隱約能看見一些紋路。“這是為了增加摩擦,能更好的拿住。”
“咱倆又想一起去了。除此之外,大夏天的還帶著勞保手套,我是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
于暉又在手里掂了掂球棒的重量,然后放到桌上,轉而問道:“孫旭死在什么地方?”
“城邊,快接近郊區了,根據對孫旭的調查,應該是回別墅的路上,那里有他養著的情人。”劉健聰答。
“別墅建在郊區?那有人買嗎?周圍還都是土路。”徐浩好奇插了一句。
劉健聰解釋道:“這別墅就是孫旭他們公司開發的,別看在郊區,賣得還挺好,這在當初宣傳的時候還是個賣點,說什么‘遠離喧囂、回歸自然’。連你說的土路,都是宣傳重點。”
“他有幾個情人?”于暉問。
“好幾個。”劉健聰似乎是猜到了于暉的想法,繼續說道:“不太可能是情殺,今天我們也問過他這個情人了,還是個大學生,社會關系非常簡單,只有同學,沒有社會上朋友,而且在學校也沒有男朋友。半個月前她去酒吧玩,正好遇到了孫旭,結果就被他的金錢折服了,然后就被包養了。”說完,劉健聰聳了聳肩,看樣是不太理解那個大學生的想法。“別的情人我們也都調查了,她們之間還互相知道,也接受這樣的關系,并沒有表現出異常。”
“正常,這些人,各取所需。”
于暉盤起打火機,在心中暗想,從現場手法和兇器來看,殺死孫旭和王桂蓮的應該是同一個人。王桂蓮的死亡時間是10號半夜,孫旭是19號半夜,這期間有充分的時間來計劃、準備。之所以把王桂蓮沉尸,看來也是這個原因,推后尸體被發現的時間,方便孫旭案下手。從信的內容上分析,也符合這個邏輯,王桂蓮是預告,孫旭是后續。
如果和猜測一樣的話,那么這所謂的債就不只是欠錢那么簡單了。可表面上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會有共同的仇人呢。于暉捋著手中線索,能把王桂蓮和孫旭聯系在一起的,目前只有黃越山一個人,以及1994年這個時間點。而黃越山和孫旭能聯系在一起的,則是2000年這個時間點,和都是干高利貸的同行,還有大院。
劉健聰看于暉拿出打火機,以為他想抽煙,便從自己的煙盒中拿出一根遞了過去。于暉見狀解釋已經戒了,打火機只是平時盤著玩的。
“你盤的東西倒是挺別致。”玩笑后,劉健聰自己點著煙,隨后指了指桌上另一份材料,“這個算是目擊者的口供,他們沒看見案發現場,但看見的應該是嫌疑人。不過對我來說口供意義不大,沒什么有用的線索,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