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上第三級臺階之后,周圍的一切再度變幻。
星光再次環繞周身,灌入張太玄的身體。
張太玄忽然感覺眼皮極為沉重,他想要保持住清醒,眼前的黑暗卻逐漸爬滿了眼眶。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自己,身披道袍,膚若古銅,五官清秀,神色堅毅,踏著一朵祥云飄在空中。
好似下凡的神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超凡脫俗之感。
當真與他想象中的修仙后的自己一般無二。
可看到自己身后的場景之后,張太玄的眸子驟然擴散。
他看到張成元因為門派爭斗而被人從背后洞穿了心臟,死不瞑目。
還看到了被卷入諸侯造反而成了一片死地的青苗村。
更看到了在病榻上郁郁而終的胞弟張黃。
這些景象環繞在張太玄眼前,好像錄影帶一樣一遍一遍的反復播放,偏偏張太玄手上還沒有遙控器,完全無法讓其停下或者關閉。
在他一遍遍見證身邊人的慘狀,表情都快變得麻木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再度消散。
只留下一句空洞的疑問,仿佛來自一個極為滄桑之人,直擊心靈,字字珠璣:“仙凡永隔,若仙道注定如此,你是否還要踏入這仙路?”
張太玄皺著眉頭,這一問確實問到了他的心。
仙道,意味著常人所不能及的壽命。
也意味著與他熟悉的一切分別,無論是家鄉,還是家人,亦或是凡俗界的朋友...
仙凡永隔,并非四個字而已。
張太玄自己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他回憶著那一段段影像,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熟悉的人的音容笑貌,以及他們在影像中死去時的樣子。
那道疑問依舊回蕩在他的耳邊,似乎在等一個答復。
張太玄明白,這是對自己心性的考驗,也會是將來踏上仙道之后的第一道坎。
依照那“虎躍道人”趙炎所述,修仙即修心。
若是這道坎他跨不過去,仙道之路也注定走不長遠。
可當真要回答這個問題時,張太玄自問做不到完全的絕情,也不可能為此后悔而放棄仙道。
也許真的是他太過平庸,他只能這樣回答:“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自己確實是這樣想的,這世上自己最在乎和最在乎自己的人如果注定要離自己而去,那他便選擇在他們尚未離去時珍惜他們。
雖然他注定還會認識新的人,會有新的道去走。
但就如同有些味道永遠只停留在回憶中一樣,同樣,回憶中的人也永遠都不會變。
哪怕萬年之后,這些人也活在他心中。
聽到張太玄的答案之后,他眼前的黑暗逐漸消散。
張太玄不知道自己答的怎么樣,不過想起蕭權出來時七竅流血的慘狀,自己的身體卻是什么異常都沒有。
“應該算個中規中矩的回答吧?”
他這么想著,又朝著第四級臺階跨去。
這一次,他遇到了那個所有人都會遇到的白胡子老者。
白胡子老者也是星光凝聚出來的,模樣慈祥可敬,氣質淡然超脫,仙風道骨。
他看著張太玄,枯枝一樣的手掌上逐漸凝聚出兩個字來。
一個字為“罡”,一個字為“蓮”。
“小友,這二字暗含兩種不同的道,不知你要哪一個字?”
面對老者的問題,張太玄自然不會選擇全都要這么愚蠢的回答。
兩個字當中都暗含玄機,選擇全都要,若是沒有什么超絕的悟性,選了的下場怕是和那蕭權無二。
但他又不想如此輕易的做出選擇,于是開口問道:“不知老者,這“罡”,“蓮”二字各自有何道理,又蘊含著何等奇妙功效?”
聞言,老者輕輕一笑:“字面意思?!?
張太玄頭上頓時劃過幾道黑線,這話說了和沒說又有什么區別?
于是,他只能從字面上去理解二字的含義。
“罡”似有天罡之意,正氣無窮,其中似乎還蘊含著雷法之道。
而“蓮”字,亦有蓮生萬物之說。
從這個角度理解的話,似乎這兩個字一個主攻道殺伐,另一個親和自然,主黃公之術。
就看他覺得哪個更適合了。
這樣理解的話,張太玄就不再猶豫了。
明顯是那“蓮”字更適合自己。
擁有可以讓靈植進化的金手指,他以后要走的路也一定跟靈植,丹藥等類別有關。
加上這親和自然,其中蘊含黃公之術的蓮字,定然能在這些地方走的更遠。
“晚輩想好了,就選“蓮”字。”
張太玄篤定道。
“好!”
老者點頭,接著手中“蓮”字金光一閃,竟然直接印入張太玄腦海當中。
與此同時,張太玄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
靜...
星光隱匿,老者消失無蹤,四周變得無比寂靜。
極致的寂靜讓張太玄幾乎發狂,因為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甚至是自己關節之間的摩擦聲音。
他捂住耳朵,希望能屏蔽幾分自己的感覺,可毫無作用,于是幾乎發狂。
就在張太玄距離崩潰只差一線之隔的時候,耳畔的一聲嗡鳴解救了他。
這聲音,像極了前世鐵道口火車的鳴笛,而嗡鳴不止一聲,震得他頭暈目眩。
震蕩,震蕩,不斷地震蕩!
張太玄感覺自己就好像風暴當中的一葉孤舟,任由這嗡鳴組成的浪潮沖刷。
那浪潮組成一道道扭曲涌動的五色光華,攪得他一陣惡心,于是止不住的劇烈干嘔。
終于,光華散去,張太玄努力適應,這才看到一朵五色彩蓮開放在他腳下。
而他則是站在這彩蓮中央,并注意到了彩蓮葉片上一道道金色的文字。
這是......
“蓮生萬物寶經?”
張太玄詫異于自己明明不認識蓮葉上的金色文字,卻能準確的讀出文字的意思。
在他看清楚蓮葉上的文字之后,原本盛放的蓮花頓時片片收攏起來,竟然將他關在了花苞之內。
“小友...小友?”
黑暗中,張太玄聽到了呼喚聲。
“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太玄這才悠悠轉醒,只覺得頭痛欲裂,不由得悶哼一聲。
“小友可見過那白胡子老神仙?又從字中悟到了什么?”
入目,是老和尚的笑容。
他和之前的所有人一樣,詢問了張太玄有關白胡子老者的事情。
不過,比起大多數人的答案,張太玄的答案卻是少數:“蓮字,我從那蓮字中悟到了一門功法...”
張太玄還想說功法的名字,卻被老和尚捂住了嘴:“這樣就足矣了,不必告訴我功法是什么,任何人問起你,也不要告訴他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