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蘇茹認真審視對面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卻發(fā)現(xiàn)對方神色異常平靜。
就仿佛之前從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抹寒意只不過是自己產(chǎn)生的一種錯覺。
她暗自詫異與驚奇,明明之前那股寒意令自己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忌憚,是那么的真實,怎么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
難道真是自己太敏感,感知錯了?
“過去的事情我早已放下,所以很抱歉,我無法答應(yīng)你這個要求。”
趙山河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令蘇茹甚是失望。
她沒想到趙山河會拒絕。
“為什么?”
蘇茹明亮的雙眸盯著趙山河,問道:“是我不夠漂亮,沒有長在你的審美點上,還是我不夠優(yōu)秀,亦或者我蘇家的勢力背景不夠?”
趙山河搖頭道:“不,你很漂亮,很優(yōu)秀,蘇家身為華夏七大世家之一,更是實力雄厚。”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拒絕?”蘇茹秀眉緊蹙,美眸凝視著趙山河,滿臉不解。
趙山河緩緩道:“你是蘇家天之驕女,我是趙家棄子。你我兩人早已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蘇茹心頭一酸。
一種莫名心疼的情緒無法抑制的從內(nèi)心深處竄上心頭。
自當(dāng)年兩家許下婚約開始,蘇茹的人生中就烙印了一個名字,他叫趙山河。
雖然兩人以前沒有過太多交集,可關(guān)于趙山河的一切她都聽說過。
他是趙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直到九歲那年才被其父接回趙家。
那段時間帝京權(quán)貴圈中關(guān)于趙家這位私生子的話題很多,哪怕那個時候她與趙山河之間還沒有婚約,她也從同齡玩伴中聽到過關(guān)于這個趙家私生子的很多事情。
初入帝京之時,十來歲的趙山河顯得與整個帝京格格不入,別說七大世家這樣的少年權(quán)貴圈子,即便是在趙家內(nèi)部一眾孩童之中,他也是被排擠、被欺負孤立的角色。
面對排擠與欺凌,從小在山野鄉(xiāng)村長大的趙山河并沒有妥協(xié),毅然反抗。
因下手狠辣,趙山河沒少打破一些少爺公子的腦袋,幾年時間便贏了一個混世小霸王的稱號,以至于同齡人中無人敢惹。
直到那場變故降臨,趙家老爺子雷霆大怒,親手將其廢掉,并將他逐出趙家。
想著這一切,蘇茹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更多了一絲憐憫之意。
因為‘趙山河的未婚妻’這個標(biāo)簽,她那些年亦是深受困擾,內(nèi)心深處對于那個叫做趙山河的男孩,她是本能抵觸與反感,甚至厭惡。
直到她成年,尤其是了解了他被陷害的事情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對那個男孩的厭惡與反感,竟是如此的不講道理。
趙家,對不起他。
當(dāng)年帝京那些同齡人,甚至一些長輩,對他也只有深深的惡意與傷害。
哪怕是蘇家,也是對不起他的。
至少當(dāng)年他被逐出趙家的時候,蘇家沒有一個人為他說上一句話。
莫名的心疼涌上心頭,蘇茹看著趙山河道:“世界就一個,我們兩人現(xiàn)在就面對面的坐著,哪里不屬于同一個世界了?”
趙山河微感驚訝,他能聽出蘇茹的語氣不再如先前那般強勢,多了許多溫柔與耐心,這令他感到意外。
“你當(dāng)年是被冤枉的,難道就不想回去洗刷當(dāng)年的冤屈?只要你我完婚,你就是我蘇茹的丈夫,當(dāng)年污蔑冤枉我丈夫的人,我會一個個抓來,讓他們跪在你面前道歉。”
蘇茹溫柔的語氣中,最后又流露出了她強勢的一面。
趙山河看著對面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怦然心動。
可很快,他便努力壓下這種情緒。
她是個好女人。
就在這談話的短短幾分鐘時間內(nèi),他從蘇茹身上感受到了溫柔與善意。
但正因如此,他就更不能答應(yīng)對方。
如此佳人,可惜他趙山河無福消受。
自己只有一年壽命,豈能耽誤佳人一生?
一股陰郁情緒涌上心頭,趙山河急忙伸手入懷,掏出一塊手帕捂在嘴前:“咳咳……”
蘇茹秀眉一蹙,問道:“你怎么了?”
輕咳了幾聲之后,趙山河不露痕跡的將手帕藏好,順手摸出一個口罩戴上,向蘇茹說道:“蘇小姐,承蒙您看得上,我趙山河甚是感激。只是你我兩人懸殊太大,我趙山河豈能誤了你的人生?就此別過。”
說完,趙山河起身欲走。
蘇茹急忙站起身來,說道:“等一下。”
趙山河停下腳步,望著她。
蘇茹眼神堅定的看著趙山河,臉上流露出一絲嘲弄之色:“當(dāng)年的混世小霸王現(xiàn)在這么沒種了嗎?”
趙山河一怔,隨即啞然失笑:“呵呵,激將法對我沒用的。何況我拒絕與你完婚就是沒種?”
“當(dāng)然。你覺得追求我的人都太優(yōu)秀,你擔(dān)心競爭不過他們,擔(dān)心與我結(jié)婚后受到那些人的刁難與打擊,所以逃避,這不是沒種是什么?”蘇茹冷冷說道。
趙山河看著她故意露出的嘲諷之態(tài),不禁暗覺好笑。
這丫頭到底是怎么了,為何這么上趕著要與自己結(jié)婚呢?
不過自己的情況是不允許去耽誤任何一個好女孩的。
趙山河暗自一嘆,不想與她過多糾纏,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決然轉(zhuǎn)身,并且大步離去的趙山河的背影,蘇茹一怔,隨即立馬追了上去。
來到樓下,凌晨過后的街道上顯得極為冷清。
眼見趙山河站在路邊等車,蘇茹急忙跟上去,說道:“你去哪兒,我送你,咱們再談?wù)劇!?
“別跟著我了,我們是不可能的,蘇大小姐。”趙山河無奈的看著蘇茹說。
蘇茹卻不理他,直接從露天停車場取了那輛銀白色賓利,開到趙山河身邊,歪著頭從副駕駛車窗望著趙山河說:“現(xiàn)在很難等到車,我送你。”
趙山河也不矯情,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蘇茹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就當(dāng)我求你幫忙,咱們結(jié)婚行嗎?”
她的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同時又帶著一點點無奈。
趙山河詫異的看著她,疑惑道:“你為何就非得跟我結(jié)婚呢?”
“因為你是我未婚夫,我既然要結(jié)婚,不嫁給你還能嫁給誰?”蘇茹語氣平靜的說道,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
“那是他們老一輩以前做出的決定,再說我現(xiàn)在不是帝京趙家的人,那份婚約早就作廢了。”趙山河解釋道。
蘇茹搖頭道:“婚約擬定之后,兩家從未退婚,怎么會作廢了呢?趙山河,你欠我的你知道嗎?”
趙山河微微皺眉:“我什么時候欠你了?”
蘇茹道:“十二歲那年,他們告訴我已經(jīng)將我許配人家,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蘇茹的人生就烙印下了一個名字,他叫趙山河。”
趙山河心頭一震,側(cè)目看向蘇茹,只覺得二人的靈魂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共鳴。
他當(dāng)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十二年了,我一直記得我的未婚夫是趙山河。可現(xiàn)在,家里卻要讓我嫁給另一個人,你說我該怎么辦?”
蘇茹扭頭望向趙山河,繼續(xù)說:“這些年來我從未否認過是你趙山河的未婚妻,就憑這一點,你難道心中對我就沒有哪怕一點點虧欠?”
“就當(dāng)是你幫我個忙,行嗎?”
迎著蘇茹那充滿渴望與期待的眼神,趙山河有些心軟。
他還真覺得自己虧欠她,對不起她了。
蘇茹察言觀色,看出趙山河內(nèi)心有所松動,暗自一喜。
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她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