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走到房門口的老人滿頭白發(fā),身軀微微佝僂著,看上去老態(tài)龍鐘。
與秦云天、蘇定國以及趙先霸等老人相比,這人看上去要蒼老許多。
他叫秦云邈,秦云天的同胞大哥,秦家現(xiàn)在最年邁的老人,也是秦家主修醫(yī)道,醫(yī)術(shù)、丹術(shù)、毒術(shù)最強(qiáng)的一人。
他有個外號,毒師。
有人曾經(jīng)說過,三百年內(nèi),用毒方面不會出現(xiàn)超越秦云邈的人。
他只比秦云天年長兩歲,但看上去卻似乎老了十幾二十歲,仿佛黃土已經(jīng)埋到了臉上。
迎著秦云天的目光,秦云邈笑了笑,說:“有我和李鬼手兩人同時出手,就算他已經(jīng)去了閻王殿,閻王爺也要給個面子放人。”
眾人頓時松了口氣。
趙悅?cè)绺窍矘O而泣。
蘇茹悄悄松開了捏緊的拳頭,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
“只是……有點可惜了。”
秦云邈突然又搖頭說了一聲,滿臉遺憾的樣子。
這時,被稱作李鬼手的李家圣手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原名李青山,是李家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之人,李家以他為尊。
只聽他也是一臉惋惜的模樣,點頭說:“是啊,真是可惜了。”
眾人一臉懵。
人不是救過來了,可惜什么?
蘇茹的心又懸了起來,忍不住問道:“兩位老爺子,你們說什么可惜了?”
李青山和秦云邈兩人目光落在蘇茹臉上,后者搖頭道:“可惜你這女娃兒要成寡婦了。”
蘇茹神色大變。
蘇定國更是直接拉下臉來,呵道:“秦老頭,你嘴巴干凈一點,當(dāng)著我的面詛咒我家茹丫頭,真當(dāng)我蘇定國是吃素的嗎?”
秦云天立馬瞪著蘇定國:“你有什么不服就沖我來。”
秦云邈卻不領(lǐng)情,向他老弟擺了擺手,目光看著蘇茹道:“丫頭,趁著這小子還有一口氣,趕緊把婚離了,我老秦家還有好幾個拿得出手的小子,任你選。你仔細(xì)考慮一下吧。”
說完,他大步向四合院外走去。
秦云天立馬跟上,走出大門后還能聽到他問秦云邈:“哥,到底怎么回事,人救回來了嗎?”
“嗯,救是救回來了,但也時日無多了。”
“啊?怎么說?”
……
院內(nèi),蘇定國和蘇茹等人聽著那兄弟兩人的對話,神色都凝重起來。
趙悅?cè)绺羌辈豢赡偷淖分钋嗌絾枺骸袄钍澹胶拥降自趺戳耍蛣e賣關(guān)子了,告訴我們吧。”
這時,趙先霸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只見趙先霸神情落寞,眼神空洞無神,整個人似乎都蒼老了幾分。
所有人心頭都是一沉。
之前趙家的噩耗傳回來的時候,趙先霸就遭受了極大打擊,蒼老了許多,如今再看,竟是比之前送走那些兒孫時更老,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機(jī)。
“爸……”
趙悅?cè)缪劭粢患t,沖過去攙扶住了自己的父親。
趙先霸緩緩低頭,看到這個唯一的女兒,他仿佛才回過神來,然后抬頭看向院內(nèi)。
迎著蘇定國期待的眼神,趙先霸緩緩抬起一只手,揮了揮道:“今日之事,多謝各位了,且回吧,我……我得休息一會兒了。”
“趙老弟,你一定要挺住啊。”蘇定國瞧見趙先霸這個模樣,鼻頭一下子酸了。
七大世家的幾個老頭子都是同齡人,如今都是半截身子埋入黃土了,本來都已經(jīng)看淡了自己的生死,可現(xiàn)在看到老友這種模樣,蘇定國不禁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當(dāng)然,更多的是因為內(nèi)心深處對趙家現(xiàn)狀的唏噓與感慨。
趙先霸看著蘇定國,緩緩點頭,但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蘇茹走了過去,看著趙先霸道:“爺爺,我想進(jìn)去看看。”
趙先霸看了看他,點頭說:“去吧。”
蘇茹大步走進(jìn)了屋內(nèi)。
趙悅?cè)缫埠芟腭R上去見趙山河,但父親這個模樣,她只能先攙扶著父親將其送回房休息。
李秀蘭也在一旁幫扶著。
李青山拍了拍蘇定國的肩膀,嘆息一聲,走了。
蘇定國站在院中,沒有去送趙先霸,也沒有跟著蘇茹去房間,更沒有離開,他就這么站在庭院中,久久無言。
房內(nèi),趙山河靜靜的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換,血跡斑斑,鼻子以下的半張臉都是花花的,血痕很重。
面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到幾乎感知不到。
蘇茹的心猛然一沉。
好微弱的生命氣機(jī)。
雖然人還活著,但與死了又有什么分別?
兩位華夏頂級神醫(yī)同時出手,竟只能為他續(xù)上這么一口微弱的氣息?
身后,先前不敢打擾救人而回家的寧惜夢與陸文秀兩人也跟著進(jìn)來了。
三女呈品字形站在趙山河床前,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那個只剩一口氣的男人。
“你們出去。”蘇茹感知到二女出現(xiàn),目光一沉,頭也不回的冷聲說道。
寧惜夢與陸文秀二女大怒,只覺得受到了莫大羞辱,陸文秀冷哼道:“該出去的人是你吧,這是趙家,我們是趙家的孫媳婦,你算什么?”
“你還沒過門呢。”寧惜夢也冷著聲音說。
蘇茹道:“我和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他是我丈夫。在庸城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你們做嫂子的想要勾引他,我沒辦法阻止,現(xiàn)在我在這里,你們還想當(dāng)著我的面勾搭他嗎?”
陸文秀與寧惜夢二人羞怒萬分。
尤其是陸文秀,她上次在庸城深夜接到急招,被召回了帝京,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蘇茹暗中操作的,她當(dāng)時就憋了一肚子氣,現(xiàn)在又被蘇茹當(dāng)眾點破她在庸城糾纏趙山河的事,雖說事實如此,但她哪里受得住,頓時便要沖上去找蘇茹開撕。
寧惜夢感受到陸文秀的情緒不對勁,急忙一把拉住了她,搖頭說:“你打不過她。”
陸文秀差點氣暈過去:“打不過也要打,我陸文秀不是任人宰割的弱雞。”
寧惜夢卻死死拉住她,不許她亂來。
這里是趙家,若是傳出去她們兩人被蘇茹打了,而且還是因為趙山河,那實在是太丟臉。
雖然她也看不慣蘇茹,但趙家的聲譽不能壞了。
蘇茹不再理會身后那兩個臉皮厚的女人,她緩步走到床邊,緊挨著坐在床沿上。
然后,她伸出手去,抓住了趙山河的脈搏。
脈搏微弱到她幾乎很難感知到。
這個人的生命氣機(jī)近乎斷絕,身體機(jī)能衰退,筋脈武脈多處受阻,或是斷絕,五臟六腑亦是損傷極重。
要是換個正常人,只怕早就已經(jīng)涼了。
她實在想不通一個人肉身損傷到這種程度,為何還能活著。
但隨即,她雙眸中便迸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
她站起身來,面冷如霜的向房外走去。
她的男人被人傷成這樣,她要為他去做點什么。
秦慕白之所以出手,之所以將趙山河傷成這樣,她知道那并不是為了去給秦思明報仇,而是因為自己。
所以,秦慕白得為此事承擔(dān)所有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