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

定睛細看，才發現是內褲干沒干。

“這么晚了，你還沒下線？”

江辰走過去，月光下內褲干沒干的眉宇間有幾分郁色。

“宗主，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江辰叫上內褲干沒干回到鍛造室，邊清理邊問他發生了什么。

內褲干沒干：也沒有發生什么，就是……

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內褲干沒干才鼓起勇氣說道。

“我想知道，這里真的只是游戲嗎？”

幾天前嫩青菜也曾向江辰問過同樣的問題。

其實江辰自己也沒搞明白，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內褲干沒干見他沉默，有點著急。

“六感五味受大腦控制，刺激大腦得到這樣的效果，我可以理解。但游戲里的人物，都……太像真的人了。”

他說的像，并不止是動作、行為，而是連人性中的缺點都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讓人很難相信這里只是游戲。

江辰沒辦法給他準確的肯定的答案，只是意味深長的回答他。

“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

就像嫩青菜，并沒有證據證明莊磊和林宇一定是他故去的戰友，但他希望他的戰友們還在另外一個世界好好的生活，所以他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戰友。

內褲干沒干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沉沉嘆了口氣，和江辰打過招呼，退出了游戲。

寢室已經關燈了，同學都回到床上，準備入睡。

內褲干沒干覺得屋里空氣沉悶，關掉電腦來到陽臺。

快下雨了，空氣微涼帶著濕氣，他撐著欄桿，仰頭深深吸了口氣，屏息憋到肺里像要炸開，才緩緩吐出去。

三年前的夏天，他也曾窒息過。

當時正是暑假，他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幾個要好的同學相約到水庫游泳、野餐，一起告別高中時代。

他沒想到他一直喜歡的女孩也會來，驚喜又有幾分害羞，穿著連衣裙的她美的好像仙女，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女孩是跟著他最好的哥們兒一起來的，野餐時哥們兒拉起女孩的手，向大家宣布，他和女孩已經正式成為男女朋友，而且，即將一起前往另外一個城市讀同一所大學。

內褲干沒干當時腦子都是空白的，愣愣盯著女孩羞澀中帶著幸福的笑臉盯了很久，后來另一個同學察覺到他的異樣，他才連忙收回目光。

后面他們又說了很多，似乎說他們兩個的家長是好朋友，他們從小就認識，以前年紀小專心學習，等等。

內褲干沒干卻沒聽進去幾句，滿腦子想的都是，原來他暗戀女孩的時候，女孩已經有了心上人，他之前的種種憧憬、渴盼都是癡心妄想，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他很難過，也恨他的好哥們兒，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虧得他一向對好哥們兒開誠布公。如果他早點知道，也不會浪費那么多感情，也不會……

總之，當時他心情很亂，覺得再待下去，多一分鐘都是煎熬。

其他人談興正濃，他又不敢提出先回去，怕被人察覺他的失落。

于是他說他想游泳，有人提醒他，好像快下雨了，游泳會有危險，帶著點賭氣和自暴自棄的想法，堅持要下水。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他剛游到水庫中央，雷雨就撲天蓋地而至。

平靜的水平也瞬間涌起巨浪。

他當時嚇傻了，拼命揮舞四肢想回到岸上去。

可是越著急越出錯，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抽筋了，冰冷的水溫也讓他的體力快速流失，他似乎看到死神在向他走來。

當時他恐懼到極點，也后悔到極點。

就在他絕望之際，他似乎透過重重雨幕，看到一個人跳下水朝他快速游來。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這種情況下，下水等于送死，誰會這么傻。

對，他就是那個傻子，現在他后悔，可是已經太遲了！

“別慌，我來救你了，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游回去。”

女孩的手冰冷，長發被大雨沐濕，緊緊貼在臉上，但她的聲音依舊溫柔，目光明亮而堅定。

這是他第一次拉女孩的手，似乎有熱流飛快涌進他心里。

他不記得他是怎么回到岸上的，只記得當時風浪很大，水很冷，可是女孩的手一直沒有放開他。

他被女孩救了一條命，他父親把他爆打一頓，然后提上厚禮去女孩家感謝。

再后來聽說，好哥們兒和女孩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兩人都沒有說，兩家的家長努力說，兩個也沒有同意。

因為分手，女孩沒有去大學報道，而是出了國。

但是這一切對他都不重要了。自那天后，他再沒有見過女孩，也……沒有機會見了。

女孩出國一年后遇害了，兇手是兩個高中生。

他是在新聞上看到女孩的消息的，新聞中的用詞已經很克制了，但他還是能透過冰冷的文字，看到女孩在死前經歷了多么殘忍的對待。

他知道正是因為女孩救他，好哥們兒才會和女孩分手。作為男人，如果是他的女朋友奮不顧身去救別的男人，他一定也無法接受。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一度十分自責，精神出現了問題，不得不休學接受治療。

剛才他問江辰那個問題，正是因為，他在游戲里遇到一個女子，與女孩幾乎一模一樣。

他當時震驚到不能自已，拉著女子的手痛哭流涕，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女子卻嚇得大叫，讓人把他丟出來。

他希望那個女子就是女孩，可是……

這怎么可能，這不科學。

一整夜，內褲干沒干似睡非睡，腦海里一遍一遍出現女孩的種種。

次日一早，他便打開電腦，登錄游戲。

室友提醒他，上午有課，他也不予理會。

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進入游戲后能作什么，只是站在遇到女子的雜貨鋪對面，等著她出現。

他想再看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可是一直等了幾個小時，女子并沒有出現，內褲干沒干頭疼欲裂，不得不暫時退出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