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賢妙面色微變,連連催促道:“小南子,趕緊停下花偶啊,等什么呢,別傷著孩子了!”
“老匹夫,我看你是關(guān)心則亂,沒看小友她神色從容,毫不慌張嗎?明顯是還有后手,安心看著便是。”
韓小鈺自然是不會緊張,訓練場內(nèi)比這更極限,更危險的局面,她都處理過無數(shù)次了,簡直和家常便飯一樣。
脖頸間的瓔珞激發(fā),水藍色靈光覆蓋。
她身形快如閃電,將環(huán)繞竹枝的無形劍氣催發(fā)到極致,朝著花偶雙臂內(nèi)側(cè)斬去。
手臂內(nèi)側(cè)的花藤是最細的,粗的主干砍不動,她自然想到先從細藤入手。
在瓔珞和無形劍氣的雙重加持下,竹竿總算是勉強砍入了藤曼半分。
她暗自心驚,這花藤硬得實在是有點離譜了,就連最細的藤蔓自己一劍都斬不斷?!
要知道,這可是南飛黃隨手丟入土里的一顆種子,自動生長成的花偶。
她毫不懷疑,像這樣的花偶,南飛黃可以隨手灑出一大把。
雖然在理性上,她能明白,南飛黃定然是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輩,自己正式修行的時日尚短,奈何不得這花偶也算合情合理。
但情感上,自己比不過人家隨手灑出的花種,總歸還是有些失落。
這種失落很快便轉(zhuǎn)化成了一種不甘心,至少也得斬下這花偶一條胳膊吧?
一次斬不斷,那就兩次,只要每次都斬在同一個位置,就不信斷不了!
韓小鈺接連閃過三連撲擊,單手握劍轉(zhuǎn)為雙手,自下而上撩斬。
“篤——”
如同斧子砍入了極粗的樹干,聲音極其沉悶。
兩次精準地砍在同一個位置,花藤上的切口深了不少,但仍然距離徹底斷裂還有很遠的距離。
韓小鈺并未泄氣,比起訓練場內(nèi)的假人,能兩次砍斷一半花藤,這進展已經(jīng)極快了。
在訓練場內(nèi),經(jīng)常是和假人互相拆上幾十招,誰也摸不到誰的衣角。
現(xiàn)在砍不斷這花藤,主要是因為硬,而不是自己的打法問題。
站在一旁的南飛黃又摸著自己的絡腮胡,連連點頭:“老東西,你怎么看?”
“像......太像了,輕易不出劍,一旦出劍,必然都壓在花偶的破綻上,這孩子悟出的劍道神韻雖然還很稚嫩,但真有師尊的味道。”
南飛黃咂咂嘴:“老東西,你相信陰司幽冥,輪回轉(zhuǎn)世之說嗎?”
“無稽之談罷了,別說這世上根本沒這些東西,就算有!”薛賢妙頓了頓,情緒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就算真有,師父也絕對沒有坐化!”
“呵,沒有坐化?那你倒是說說,幾百年過去了,師父他老人家哪里去了?”
“誰知道?師尊他老人家功參造化,劍道通神,也許早就斬破虛空,橫渡彼岸去了!”
南飛黃語氣平靜:“好好看看探賾司發(fā)布的基礎(chǔ)研究報告吧,根本不存在什么彼岸,壓根也沒有什么仙界。”
“......”
兩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薛賢妙才鼓起勇氣,試探性的問道:“你說,要不要帶這孩子去師尊故居看看?”
南飛黃搖頭:“師尊故居,我們師兄幾個早就翻了個遍,就差把洞府拆掉掘地三尺了,你還指望找出什么線索?”
“不指望找出什么線索,我是在想,萬一這孩子是師尊轉(zhuǎn)世,帶她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回記憶呢?”
南飛黃翻了個白眼,正打算數(shù)落薛賢妙一通,卻突然爆了句粗口出來。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氣喘吁吁的韓小鈺,詫道:“你真把這花偶的胳膊砍下來了啊?”
韓小鈺此刻兩鬢碎發(fā)都被汗水濡濕,更有晶瑩汗液順著白皙頎長的脖子,一路滑向鎖骨窩。
她喘著粗氣,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前輩的花偶的確很硬,我也是投機取巧,多次砍中同一個位置,才勉強斬斷。”
南飛黃伸出大拇指:“你可一點都不勉強,以凝氣中期的修為,直接把防御堪比玉液中期的花偶,胳膊砍下來了。”
“啊?”韓小鈺直接懵了。
“這是我從育靈司輪值司農(nóng)處,討要來的最新改良的花偶種子實驗品,每撒出一顆種子,防御力都堪比玉液中期。”
“本來是想試試,你能在花偶手底下?lián)味嚅L時間,結(jié)果你直接把它的手砍下來了......”
南飛黃也被韓小鈺給整不會了。
薛賢妙卻突然打岔:“育靈司居然都把這花偶種子改良到這種程度了?他們這是圖個啥呢?”
南飛黃搖頭:“誰讓探賾司和百造司太強勢,給其他司部的壓力太大,害怕自己的像丹鼎司那樣被直接裁撤唄。”
“這段時間,南方大澤泛濫,他們在努力推進花偶治洪的方案,試圖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畢竟這花偶,雖然各方面都遠遠不如金丹傀儡,但勝在成本低,撒把種子就能長出一大片,隨取隨用,用完即棄,方便也不失為一種優(yōu)勢。”
“嘶——老東西,你別打岔行不行,我都忘了我本來想說什么了。”
薛賢妙豎起食指,提醒道:“說到,要帶小鈺這孩子,去師尊故居看看。”
“行吧,要去你去,反正我得看著爐子走不開。”南飛黃攤手。
韓小鈺撇了撇嘴,略帶不滿:“師父,南前輩,你們剛剛說要看我的劍法,我演示了,你們又不評價。”
南飛黃道:“這還有什么可評價的,以凝氣中期的修為,純用劍法斬下玉液中期的花偶手臂,妖孽中的妖孽。”
“用劍已然初具神韻,每個人的劍道神韻也是有強有弱,而你悟出的神韻,明顯是屬于最強的那一類。”
“反正這你師父這不要臉的,和你一般年歲的時候,比你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韓小鈺聽到這般評價,心中還是不由得暗喜,心想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方才的那一肘,也算沒白挨。
然而薛賢妙聽到這話,卻是漲紅了臉,爭辯道:“什么差,劍修的事......怎么好這樣比較呢?老夫這叫厚積薄發(fā),大器晚成!”
韓小鈺憋笑,這倆人才正經(jīng)了沒一刻鐘,喘口氣的功夫,又要吵起來了,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對了,師父,你方才說師尊故居,那不就是我太師父的故居?”
薛賢妙道:“不錯,師尊他老人家千年前突然消失,杳無音訊,我們師兄幾人追查至今,仍是毫無線索。”
“你可愿意陪為師去這故居看看?若真能找到什么好東西,全歸你。”
“我愿意!”
韓小鈺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沒錯,她真的只是想幫師父追查太師父的下落,一點都不在意能不能找到好東西。
對,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