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田方華的到家,田家人滿為患,大隊的社員都圍在田家,好奇地打量著田方華,嘴里面不斷地發出嘖嘖的聲音。
接著又有人看向田方華的四個兜,那可是軍官的標志。
我軍目前取消了軍銜制,軍官和士兵穿的是一樣的,只不過軍官的兜是四個,士兵只有兩個胸兜。
見面的時候不認識,先看對方幾個兜,兩個兜的先向四個兜的敬禮。
“我就說華子從小就了不起,現在成軍官了,林子也成了大作家。富國哥,你養了兩個了不起的娃!”田光山吸著從田方華手里接過的煙,美美地抽了一口。
“方華哥,部隊干著咋樣?”田慶喜在旁邊興奮地問道。他是民兵,看著田方華神氣的軍裝,才感覺到其中的差別。
田方華笑著招呼著眾人,給大家講著部隊里面的事情,看到角落里的田方林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很想問問自己這個弟弟怎么一躍成為了作家。
剛才騎著自行車回來的時候,只聽到二妹田方英在眉飛色舞地講著林子的變身歷史,什么“忽然之間、意想不到、那天的郵遞員、以及280元的匯款單等等。”
聽的田方華云里霧里的,但是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好像跟以前相比,了不起了!
不僅如此,還參加了今年的高考,要是以前,自己肯定覺得林子考不上大學,現在好像可以大膽的想象一下。
作家參加高考,豈有考不上的道理。
當然他對于弟弟的改變非常開心,他在部隊里面,深深的體會到了知識的重要性,他之所以升的快,因為他是高中畢業。
文化素質和軍事技能雙優,在部隊里自然深受領導的看重。
自己才當兵幾年,家里就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收音機也有了,生活檔次直接上升了幾個臺階。
他本來還準備掏錢給弟弟,當作自行車的錢,現在自己還是好好的收好吧,那點錢還不夠丟人的。
正排工資54元,可是發下來的時候要先扣掉伙食費的,吃的是部隊的二類灶,每天四毛六分錢,一個月就是十三塊八毛。加上自己買點東西,生活用品,雜七雜八算下來,請戰友吃個飯啥的,一個月最多存個20塊錢。
再給家里寄一點,當排長也沒多久,兜里根本沒多少錢。
“華子,你以前也想不到吧,林子能成作家,不僅僅是燕京的人,現在就是全中國,都知道田方林這個名字嘞!”田光山看報紙,知道田方林的文章影響非常大。
只不過他看到的是評論,沒有見過原文。這些報紙,大隊里面有,雜志大隊里面可沒有。
“光山叔,我也是剛聽英子說,林子是了不起了!”
田家一直熱鬧到晚上,就連二小隊的人也過來了。
劉秀云一直給大家抓花生吃,不過大家都是很克制的接過幾個,算是表示吃了。真要是放開吃,嶺南大隊的支書家,怕不是直接要被吃破產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一家人才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晚飯。
飯桌上,劉秀云不斷地給田方華夾菜,田方英和田方林很自覺地將主場給了自己這位大哥。
此時田方林才有機會打量起來田方華,國字臉,眉毛厚重,臉上一直帶著微笑,但笑起來不放肆,而是內斂的笑容。
眼神中透露著一絲堅毅,言行舉止比以前穩重了許多。手上帶著老繭,跟他相比,田方林的手像女人的手一樣。
晚上,田方林正準備睡覺,田方華帶著鋪蓋卷跑到他的屋子里笑著說道:“林子,今晚我跟你睡,咱兄弟倆好好聊聊天。”
“行!”田方林趕緊把床給重新整理了一下,鋪好被子,抬頭就看到田方華拿著自己的稿紙看了起來,連手上的被子也不管不顧了。
田方林無奈接過,給這位大哥鋪起了被子,兄弟倆都大了,還是睡兩張被子比較好。
“林子,這是你新寫的?”田方華興致沖沖地問道。
“嗯,《人民文藝》這幾天一直發信約稿,這是給他們寫的,才寫了三分之一。”田方林微微一笑,盡量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得意。
“嘖,寫的不錯,看來讓你當放映員還是對你有好處的,你在公社到處放電影,見得多,體會的多,自然能寫的就多。知青考大學,這都是你在咱這知青點找到的靈感吧!”
田方華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抬頭,而是一直翻看著稿子,剛才聽的時候對于自家這個弟弟所取得的成就沒有直觀的感受,現在看著這老練的文筆,心里面翻江倒海。
以前作文都要抄自己的,現在都能寫小說了。自己是當了三年兵,不是幾十年啊?
“對,現在不是大家都在考大學嘛,應該反映一下真實的情況,我放電影的時候看到他們知青點的生活,能親身體會到他們的處境。說不定我寫出來,能夠幫助到他們。”
田方林聽到田方華這樣說,也就順坡下驢,給個梯子咱就下。
“寫的不錯,尤其是心理描寫的好,人物刻畫的很精彩。要是在上學的時候,說不定能拿個全班第一,也不至于回家挨咱爹的揍了。你說說,你是咋進步的,讓我也學學,我要是能在軍報上發表文章就好了!”
“平常多看多想就行,再說了,你是作戰部隊,最重要的是軍事技能,這方面我可比不了!”
“那倒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要是跟我比體能,兩個你也不行。”
田方華起身靠在桌子上,抱著肩膀得意地說道,他的軍事技能在他們師里面可是數一數二的。
兄弟兩個晚上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到了深夜。
“林子,你有什么話想說?”田方華能感覺到田方林一直有話想說,但是憋在喉嚨里,一直沒有說出來。
田方林目光閃爍,思索良久后,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哥,現在跟YN的邊境是不是很亂?”
70年代中葉開始,YN就開始不斷在邊境挑釁,局勢逐漸變得緊張。之后挑釁愈發的瘋狂,直到1979年教訓了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孩子。
先是重拳出擊,后來各大軍區輪番上陣。田方華是作戰部隊,很可能是要上前線戰場的。
“嗯,是,YN他們一直在邊境上制造事端,流血事件時有發生,我們部隊里面都很生氣,都想要好好教訓一下他們。”
田方華語氣非常生氣,說完后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