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現在已經有一份發行出去了。”周燕如一手托著雜志,一手翻閱著內容,對著趙金久開起了玩笑。
“為什么?”趙金久好奇地問道。
“老崔啊,他肯定要先買一份的哈哈哈!”
周燕如的玩笑話逗樂了趙金久:“這個老崔,這么好的文章,他讀了一遍怎么可能甘心,我估計啊這幾天他一直翻來覆去的想,可就是看不到,急的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過稿費該匯出去了,局里已經出了指導意見,咱們也不能拖著,你想想,看多少錢合適?”
趙金久一說稿費,周燕如倒是不再開玩笑了,表情也回歸了嚴肅。單手托腮,皺著眉頭,仔細思考了起來。
稿費兩種人最容易給,新人和老人,對于這些人的稿費大家都有共識,基本上心里面都有一個范圍。
但是有一種的人稿費最難給,寫的好的新人。對于這類人,雜志社給稿費標準的時候都會仔細想一想。
給的太高,畢竟沒什么名氣,社里覺得肉疼。給的太低,稿子質量擺在這里。
“老趙,你覺得多少錢合適?”周燕如想了一陣,不好下決定,又把皮球踢給了趙金久。
趙金久嘴角露出一絲無奈,揉了揉額頭說道:“我也犯愁,給兩塊肯定不行,這是普通新人的標準,給5塊的話,又太高了,我偏向于三塊和四塊之間,你覺得應該是千字三塊還是千字四塊?”
“那就千字四塊?像這樣的作者,咱們不能讓人家失望,我看他的潛力很大,他又不是方仲永。”周燕如笑著說道。
“行,那我就拿著這個標準去談一下,咱倆也做不了主。”
趙金久深呼了一口氣,朝著負責人的辦公室走去。
《燕京文藝》自從第一任主編老舍之后,直到1971年復刊,到1981年的十年間,從來未任命過一位正主編,而稱之為“主要負責人”。
而現任的負責人,行事風格以保守著稱,直到1978年,新任負責人上任。
過了沒多久,趙金久從負責人的辦公室,走了回來,無奈地說道:“老周,社里面最終決定,給千字三元的稿費,之后如果還有稿子的話,可以提高到千字四元的一個標準。”
周燕如一聽,還想要爭論幾句,但是想到這也不是趙金久能夠做的決定,于是嘆了一口氣之后,并未多說什么,找到了章德凝,讓對方按照這個標準,給田方林匯款。
田方林《廬山戀》總共寫了五萬九千多字,根據這個標準可以拿到一百七十七元。
不出意料的話,差不多五天后,這個錢就能夠匯到田方林的手中。
..........
田方林不用幫農,接下來的日子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每天在家里面寫點東西,復習一下高考題。
今天許清寧回了縣里,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早早的就走了。據她舅舅孫二和到牛棚里說,晚上就回來了。
窗外歲月流轉,屋內的田方林享受著不急不躁的時光。最近口袋里充裕了,倒也不太急著賺錢,寫稿子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重生前忙著搞錢,重生后還忙著搞錢,那我不是白重生了嗎?
累了的時候就從抽屜里拿出來一本小人書看看,這個時代繪制小人書的作者水平是真高,栩栩如生。抽屜里小人書有很多,什么《三國》《水滸》《楊家將》之類的。
這個時代的小人書,通俗易懂,能夠幫助小孩子認字并且學習知識。小孩子可能學習不好,但是對于小人書上的故事能做到熟記于心。
通俗但不低俗,除了封面是彩色的,里面的內容則是黑白的。
下午,又從郵遞員的手里收到了一封信,不過這不是田方林的稿費,而是大哥田方華在部隊里面的信。
田方林笑著接過,又摟著郵遞員的肩膀,告訴他下次再來送稿費的時候,大可以低調一下,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
“行,知道了,這件事情我記下了。方林,人家有了好事,都恨不得讓燕京都知道,你呢,倒是有了好事情,還偏偏藏著掖著。”
郵遞員不解地問道。
“我這個人低調慣了。”
“這可不是你,我還以為你喜歡這種報喜的方式嘞。下次我就悄悄給你,不過你什么時候也能寫寫我們郵遞員,其實我們的工作也挺重要的。”
郵遞員將挎包重新綁好放在自行車上,里面都是一摞摞的信件還有一些是郵寄的實物。說到郵遞工作的時候,郵遞員的臉上露出一絲自豪。
他們跟放映員一樣,也是家家戶戶最歡迎的人,尤其是當有親人在外地,一封家書讓無數的家人翹首以盼。
“以后有機會一定寫,到時候你可得看!”田方林笑著說道。
郵遞員的話,讓田方林想到了后世很著名的一部低成本文藝電影《那山那人那狗》,當時看的時候非常有感觸,整個電影的場景就像一副充滿東方美學的山水畫,郵遞路上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情感,有郵遞員跟收信人的,也有兩代郵遞員父子的理解和堅守。
只不過這部電影在國內無人問津,倒是在小日子那里大賺了一筆。
田方林認為這部片子沒有成功的原因是因為時代,畢竟人們那個時候精神文化需求沒有達到這個高度,超過當時人們對美的追求。
晚上,劉秀云拆開信,讓田方林給她念一念,原來是大哥來信說準備今年過年前的時候回家探親,當兵幾年時間,回來還是第一次。劉秀云聽到后,喜極而泣,高興地扒著手指頭數著日子,一想到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惆悵的將信認真疊好,轉身放到了屋里面。
“娘,別擔心,大哥在部隊里肯定干的很好!”田方英安慰道。
“這我知道,我就是怕他在部隊太拼,你大哥從小就要強,上初中放學休息的時候沒事就跑去跟大隊的民兵一塊訓練,我是怕他太苦著自己了。”
劉秀云的話一出,家里的氛圍變得沉默起來。
不過好在許清寧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田方林趕緊跑了出去。許清寧騎著自行車,大汗淋漓,額頭的發梢緊緊地粘在臉頰上。
看到田方林出來,高興地從挎包里面掏出一本書遞了過去:“你看,這是最新一期的《燕京文藝》,你的文章就在上面,你要不要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