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慫慫的許清寧
- 年代,從放映員開始
- 不做好朋友
- 3263字
- 2024-10-14 15:44:58
大鼻涕這個人身材跟田方林差不多,175的樣子,但非常健碩,別的孩子都是面色枯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偏偏他是營養過剩。
這一切都因為他爹是社里的一個領導,是社里的主管農業的副主任。大鼻涕本人性格木訥,見到女孩子沒說話臉就紅,也不怎么會跟人打交道,他爹就把他也安排到了放映隊,讓田方林平常多照顧他。
背后很多人偷偷說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大鼻涕,你別瞎說,我跟她可沒關系。這可是影響一個女孩兒清白的大事,這要是被別人聽到了,讓楊玉芬以后還怎么見人?”
田方林趕緊制止住了大鼻涕,嚴肅地語氣讓大鼻涕感到一陣羞愧,慌忙把頭扭了過去,臉色發紅。
看到大鼻涕這副樣子,田方林有點于心不忍,摟住大鼻涕的肩膀,嘀咕道:“大鼻涕,哥以前都是給你開玩笑的,其實我跟楊玉芬清清白白,啥事兒都沒有!”
“嗯,那我知道了!”大鼻涕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多少有點牽強。
“知道就好,以后可別瞎說!”
“那劉小翠、王玉蘭、張美霞呢?”
大鼻涕接連爆出了幾個人名,讓田方林徹底繃不住了。
“都是假的!”
“?”
饒是大鼻涕平常對田方林的話深信不疑,此時也產生了一絲疑惑。
看著大鼻涕眼睛中閃爍的“智慧”,田方林摸了摸鼻子,表情上帶著幾分不自然。
“噫!咋又結束了,田放映員,能不能再放一場?”朝陽溝結束,立馬有社員扯著嗓子起哄。
“沒辦法,就算是我想放也放不了,帶的發電機的汽油不夠了,大家散了吧!”
田方林站起來沖著社員喊道,社員還想起哄,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都散了散了,想看明天晚上去劉廟大隊看,楊老三家的,就你起哄的厲害,上工的時候也不見你跑到前邊。”
這是楊家莊的村支書楊有福的聲音,社員聽到后,一個個縮著腦袋不再說話,搬著凳子拉扯著家里人,朝各自家走去。
實際上放幾場電影都是跟各個村約定好的,大隊里出錢,比如這兩場,要收10塊錢。再加的話,就要額外掏錢。
這年頭,大隊也沒錢,看兩場讓大伙兒樂呵樂呵就行了。
“田放映員,讓你看笑話了,每年放不了幾次電影兒,所以大伙都想多看看。”楊有福抽著旱煙,走到了兩人的身旁。
“沒事,楊支書,都理解,今天晚上還要麻煩您幫我們找個地方!”
放電影的設備很多,晚上自然不能帶回去,要放在楊家莊大隊過一晚上,明天劉廟大隊的人會趕著牛車過來,把設備和人都給拉過去。
“這算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早就找好了,東西就放在大隊部,床也鋪好了,放兩場電影餓不餓?餓了的話讓你嬸子再給你們蒸上兩個大饅頭。”
楊有福說完,站在不遠處的媳婦兒立馬拉下了臉,再吃下去,家里的白面都叫這兩個兔崽子吃光了。
“不用了,支書,找個睡的地方就行!”
楊有福松了一口氣,他也害怕田方林順桿子爬,真的去他家再吃兩個大饅頭,剛才說完的時候他就后悔了。
不過這小子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客氣了?剛才吃紅燒肉的時候可是筷子扒的飛快,一個肉沫都沒剩,大饅頭硬往自己旁邊攬。
楊有福沒有多說,生怕言多有失。連大鼻涕肚子的響聲,都裝作沒聽到。
等到了大隊部,打開門,把鑰匙給了兩人,楊有福就閃人了。大鼻涕將所有的設備都搬進了屋里,小心地擺放好之后,直直地看向田方林:“田哥,我餓了!”
“忍一忍,剛吃完紅燒肉這才多久?”田方林忍不住說道。
大鼻涕坐在板凳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屋頂,然后又將目光移向田方林:“田哥,明天到劉廟大隊我能不能多吃點肉,還有饅頭,一人一半行不行?”
看到大鼻涕可憐巴巴的樣子,田方林才想到,每次吃飯的時候,田方林總是跟大鼻涕說要有禮貌,不要多吃,最后東西都到了田方林的肚子里。
“行!看你餓的,你就先休息,晚上去公社拿汽油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田方林剛到這個時代,對一切都感覺到新奇,沒有絲毫的睡意,迫不及待地想要多了解一下這個時代。
在大鼻涕感動、詫異、驚喜地目光中,田方林拿著油桶,騎上二八大杠朝公社騎去。
楊家莊大隊公社距離較遠,騎自行車得半個小時以上,去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下坡,回來的時候要推好幾個連綿的上坡。路也不好,很容易就摔倒,再一不小心倒在小碎石上面,少不得要被蹭出一道口子。
一般這種活都是大鼻涕干的,看到田方林騎上二八大杠,大鼻涕才反應過來。
田哥今天跟平常有點不一樣,對自己好像客氣了許多。
自行車前邊焊了一個鋼管,剛好可以把手電筒塞進去。打開手電筒,塞進鋼管里,一個簡易的車燈就成了,后面再用鐵絲固定一下,防止掉落。
剛開始騎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歪歪扭扭,幾分鐘后,便能夠熟練的騎行。
離開楊家莊,路上遇到的人越來越少,山坡上倒是時不時傳出來說話的聲音,那是隔壁大隊的社員在抄小路回家。
很快,路上已經遇不到人了。連著騎了一段時間,屁股咯的生疼。他太廋了,屁股上沒有幾兩肉,路過坑坑洼洼的地方,他都要輕輕撅起屁股。
忽然,微風里夾雜著幾聲痛苦的求救聲和呻吟聲,聽聲音,是在前邊傳來的。
田方林猛地剎車,支著車子的腿微微顫抖,額頭冒出冷汗,該不會遇到鬼了吧?
仔細地聽了一會兒,是一個女生的聲音,田方林扔下自行車,拿出手電筒,壯著膽子走上前去。
“誰?”田方林壯著膽子大聲喊道。
“救我,救我!”聽到有人靠近,女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和欣喜。
跑了幾步,拿著手電筒循著聲音照了過去。
一個身穿淡藍色的碎花棉布上衣,粗布褲子的女孩兒痛苦地躺在路旁邊的溝里。
這個溝不是人們挖出來的,而是下雨沖刷自然生成的水溝。
女孩兒臉色慘白,臉上肌肉跳動,顯然在承受著痛苦。淚水和汗水交織,銀牙咬著嘴唇。
田方林覺得女孩兒非常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叫什么。
他趕緊上前扶著女孩兒的身子,卻引得女孩兒連連驚呼:“腳,腳,腳卡在下面了!”
田方林趕緊順著女孩兒的手看去,原來由于雨水的沖刷,水溝下面有一個極為狹窄的縫隙,女孩兒的右腳正好卡在里面不能動彈。
如果是土質的還好,可偏偏下面是類似石質的巖土層,田方林手伸進縫隙里摸索了一陣,終于找到一處凸起,用力一抬,一側的巖土逐漸松動,又晃了一大會兒,縫隙擴大,這才把女孩兒的腳給拿了出來。
看著大了一圈的腳踝,田方林知道肯定是腫了。
女孩兒想強撐著身體站起來,但刺骨的疼痛又讓她坐了下去。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田方林問道。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可以!”女孩兒道謝的聲音有幾分不情愿,語氣非常倔強。
“你認識我?”
田方林從女孩兒的語氣中聽到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
“誰認識你?我才不認識!”女孩兒極力否認,但慌亂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她。
“你不說實話是吧,那你就在這里坐著吧,我告訴你,這里晚上可有狼,小心狼把你給撕了,就你這小身材,還不夠狼塞牙縫!”
說著田方林就拍了拍手上的土,作勢就要離開。
“我叫許清寧,我現在住在嶺南大隊,我不認識你,只是聽說過,還有,還有就是剛才在楊家莊看電影的時候見過你!”
女孩兒聽到有狼,當即嚇得要死,把一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田方林把手電筒照在許清寧的臉上,腦海中想起了打麥場上那一幕,這不就是當時自己一直盯著看的女孩兒嗎?
這時候才看清許清寧的臉,長相十分秀氣,眼睛很大,鼻梁的弧度極具美感,此刻嘴唇沒有血色,整個人增添了一種柔弱美。
見田方林打量著自己,也是絲毫不客氣地跟田方林對視,但無論怎么看,都有點慫慫的。
嶺南公社社址就在嶺南大隊,倒是非常順路。
田方林把車子騎了過來,許清寧休息了一會兒,強撐著疼痛,一瘸一拐走到自行車旁邊,奮力地坐在了后座。手緊緊地揪著田方林的衣角。
“你名字還挺好聽的,你父母都讀過書吧?”田方林好奇地問道。
“嗯!“許清寧點了點頭。
見她這樣,田方林沒好意思繼續追問,這個時代很多知識分子過的不怎么樣,可能這就是為什么許清寧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看電影,整個人又有點慫慫的。
“我叫田方林!”
“我知道!”
怯生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生硬,天方林接下來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小姑娘還蠻有意思的。
在許清寧的指路下,田方林終于找到了她的家,院子里走出一對中年男女,應該是許清寧的父母,對著田方林一陣道謝,然后把許清寧攙扶了回去。
奇怪,自己家也是嶺南大隊的,但是在原主的記憶里怎么沒有許清寧這個人?
許清寧進門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田方林,嘴里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句話,可比剛才真誠多了。
田方林擺了擺手,留給她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天空繁星點點,微風拂面,風不大,兩個年輕人的心卻同時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