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從郊外趕回兵器鋪的明譽剛坐下喝一口茶水，一個從明府出來的下人，鬼鬼祟祟地跑進店鋪，看見明譽后立馬上前，在其耳邊小聲道：“少當家的馬車剛出鎮子往東去了。”

明譽聞言將手中的茶杯放桌上，抬眼正視下人面色奇怪道：“他不是剛剛從鍛造坊回來，怎么又出去了？”

“不知道。”

下人小心翼翼道：“少家主出門時，曾和蘇家的小丫頭在院內交談什么，周圍太空曠小人沒敢靠近，只模糊聽見兩人好像在找什么人。”

“找人？”

明譽冷笑一聲，“天玄門與野牛幫開戰，向青石鎮訂購大量兵器，我找鍛器盟的人要來一千柄刀劍，就是斷定他不能在一年之內完成訂單。”

“先不說我這侄兒整日只知談情說愛，從沒接觸過煉器行業，就算現在去找人，他在青石鎮毫無根基能找誰？找其他兵器鋪嗎？”

“那些老東西都是吃人不吐骨的主，見明家有難巴不得落井下石，好早點吞并明家的生意。”

聽他這么說，下人突然說道：“老爺，您才是明家之主，遲早會接手家里的生意，這樣做……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

“嗯？”

明譽冷眼看向他道：“這是你該操心的？”

“是小人嘴賤！”

那下人極會察言觀色，見對方臉色變冷，立馬抽自己的嘴道：“該打！該打！”

聽著對方掌嘴打得“啪啪響”，明譽心情好了許多，“告訴你也無妨，一年過后明家無需拿出一千柄刀劍，天玄門清月長老可是我兒的……哼哼。”

說到最后他的話語變成得意的笑聲。

“明白了，明白了！”

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老爺不愧是明家之主，那明遠被您戲耍玩弄，您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

他話剛說完，明譽卻瞪了他一眼。

對方識趣地告退。

明家的二老爺與大老爺雖是親兄弟性格卻截然不同。

一個性情溫和待人寬厚而眼前這位卻喜怒無常。

待下人離去，明譽臉色陰晴不定，端起茶杯又放下道：“出城找人……連午飯都不顧？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明遠的馬車自離開青石鎮后便往東疾行。

他與銀丫在馬上就著糕點簡單應付了午飯，后又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小憩一會兒。

醒來馬車已經行出十里地，停在一處荒山下。

“老爺，這里就是鐵器門遺址。”

駕車的馬夫指著荒山道：“這座山名叫鐵山，因盛產玄鐵而聞名周邊。山上原本有個煉器的宗門名叫‘鐵器門’，因天玄門將門派遷移此地，鐵器門因此被除了名。”

“行事如此霸道……”

明遠好奇道：“這天玄門到底什么來頭，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鐵器門在自己的地界卻被人抹除？”

“這些都是平日來往鎮上的修士所說，小人只知道天玄門原本在東墟，至于為何舉教遷移至南嶺就不得而知。”

聽馬夫介紹完，明遠與跟在身邊的銀丫問道：“你確定沒有記錯？”

“這片山看著如此荒廢，一看就是被過度開采后遺棄。”

“上面雖有個鐵器門，卻早已被天玄門攻破，你確信我們要找的人在這里？”

“我不是很確定……”銀丫底氣不足道，“時間太久我只模糊記得老爺提起過鐵器門。”

“至于它是否與啞伯有關，我也記不清了……”

見她急得小臉通紅，明遠也不想再難為她，說道：“來都來了，上山看看再說。”

大不了他辛苦一下，晚點再找韓瑤充值好感度兌換新線索。

想著兩人拾級而上，荒僻山林雜草叢生，一路上雖時常看見深入山體的礦洞卻并無別致景色。

徒步一個多時辰。

兩人終于穿過山門見到破敗不堪的建筑。

“鐵器……”

高懸于頂的門牌上有兩個玄鐵大字，其中末尾的“門”字卻砸落在地嵌入青石板中。

兩人進入廢棄古建，里面雖然一副破舊模樣，但處處皆有人在此居住生活的痕跡。

“有人嗎？”

稚氣未脫的銀丫，嬌嫩的聲音喊著。

她也沒喊幾聲，一個白發蒼蒼肉身卻無比精壯的老人，慢慢悠悠地從一間舊屋中走出來。

見到有人，銀丫神情激動，莫非對方就是他們要找的啞伯。

“老伯伯！”她客客氣氣地喊道。

老人眼神銳利如刀，看了銀丫一眼，目光隨即落向她身旁的少年人。

“你是明遠？”

自己還未開口，對方便先提起自己的名字，明遠有些意外，問道：“老人家認識我？”

“常聽你父親提起，卻從未見過。”

“不過我這荒山野嶺，除了你們明家也不會有人再找來了。”

“既然來的人不是你父親，便只能是你了。”

老人看著一頭白發，說話卻十分有力量，他面目消瘦卻有一身腱子肉，尤其是兩只手臂猶如麒麟之臂，筋龍附在精肉上看著無比粗壯。

“目光如炬，精神矍鑠。”

這是明遠見到對方留下的第一印象。

在他失神時，對方突然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來了，證明你父親已經去世。”

“你認識我父親……難道你就是啞伯？”明遠試探著問道。

老人聞言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燦燦地打量起明遠。

“火屬性天靈根，天資不錯，很少見。”啞伯上下打量他一遍，點了點頭顯得很滿意。

明遠駭然，他知道修士自有手段探清他的底細，也明白眼前這人絕非常人，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對方僅僅用目光掃視他一番，就將他看了個透徹。

“明岳自己天資差，生個兒子卻是難能可見的天才。”

“可惜你老爹臨死也未能突破筑基，不然憑我傳他的功法，再活個百年不是問題。”

啞伯就像是一名獨居老人拉著明遠嘮家常，但明遠心里卻滿是疑問：“您與我爹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想知道？”老人故作神秘道。

“等你學會我教你的東西，我就告訴你。”

明遠：……

“那老爺爺你真是啞伯嗎？”銀丫不放心問道。

老人似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外人都叫我啞伯，但我其實姓余。”

聽他親口承認，明遠與銀丫表情古怪地對視一眼。

似看出兩人的心思，對方淡然一笑道：“誰說名字中帶個‘啞’字就是啞巴？”

明遠：……

銀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