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浮浮沉沉，混沌朦朧。

李良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四周一片黑暗，沒有方向，沒有時間。

他嘗試著邁步向前，也不知道有沒有前進，甚至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唯有腦海中回蕩的經文，似是能證明他此刻存在的證據。

“太初.....無天.....混沌居簡.....混而非紊.....沌而未亂......”

隨著誦念，李良的意識逐漸清醒，經文也愈發明顯。

“易無休！合離生克，欲中，欲簡，開天！”

念頭落下，眼前驟然迸發光明，驅散黑暗，李良本以為光明從遠處射來，可一低頭才發現，光明是從他體內發出的！

天地朦朧，霧靄彌漫，天與地被山巒相連，如同一張蓋合的大餅，李良被夾在中間，全身散發出刺眼光亮，他不再是人了，而是一顆熾烈的火球！

何方為上，何方為下？

何為天，何為地？

李良看著四周，分不清上下，分不清天地。

他似乎是這方世界唯一有意識的存在，一切都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機。

“不....不....合者聚，離者歸，生者得，克者能.....聚者固而體，體之固而縮，呈空。”

“空，非一體之空！”

咚！

咚！

大地傳出心跳，如戰鼓般震動，李良循聲飄去，卻見巖石碎裂，生出一條巨大縫隙，心跳聲就是從縫隙中傳出，還未等他探知，地面突然隆起，一只大手朝他抓來。

李良心中一驚，極速閃躲，大手抓了個空，轉而握住一座大山，掙扎著想要爬出。

轟隆！

轟隆！

大片石巖龜裂，簌簌砸落，李良一邊躲避，一邊觀察著巨手，頃刻間，已有一條臂膀露出，同時縫隙之中，似有一只眼睛觀察著外面的景象。

李良不知道該躲去哪里，他是這方世界最明亮的存在，無論去哪兒，那只眼睛都會看來。

那只手臂的主人應該是疲乏了，不再有所動作，反而將手臂縮回地下，留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李良不敢近前，先前有地面阻隔，大手都險些抓住他，這次有了洞口，若是繼續湊上前去，再次遭遇襲擊，肯定躲不開。

李良覺得這里非久留之地，便隨便擇了一處方向飄去，不知飄了多久，前路出現了一條堵塞天地的山脈，李良想要繞開，沿著右邊飄動，可飄著飄著，他發現這條山脈正在移動！

山脈嶙峋，不斷摩擦天地，每前進一寸，都能帶下大片石塊，仿佛天地間的縫隙就是被它磨出來的一樣，李良停了下來，悄悄后退。

他看清了，山脈嶙峋的溝壑，并非是石縫裂隙，而是鱗片！

這根本不是一條山脈，而是......某種像蛇一樣的東西！

亦或者是龍？

李良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倉皇逃離，又過了不知多久，他來到了一片空曠地帶，就像是一座廣場，地面是平整的，前后左右都沒有威脅。

也是在這時，李良腦海中又浮現出新的經文。

“歸者返而擇，返之擇而跡，呈道。”

“道，非一擇之道。”

空曠平整的地面，升起了陣陣七色玄氣，李良吸了一口，只覺神魂舒暢，全身光明更甚，似也壯大堅實了幾分。

“唳——”

突然，遠處響起尖銳啼叫，一股強大的氣勢極速靠近，李良連忙躲到一座山峰背后，奈何光芒無法遮掩，幸好對方沒有追擊，只是落到平整地面中間，貪婪汲取著七色玄氣。

李良看清了對方的長相，那是一只青色小鳥，額頭長著幾根紅羽，還沒有先前巨手的一根指節大。

李良突然來了脾氣，覺得這七色玄氣是他召喚出來的，結果自己才吸了一口，怎么想怎么虧，當即閃出山峰，大口大口吸食七色玄氣，跟青鳥搶奪了起來。

青鳥注意到他，并未發動攻擊，只是悶頭猛吸，眼睛不時瞟向四周，仿佛在警惕著什么。

在它看來，李良似乎不算是威脅。

隨著七色玄氣進入體內，李良感覺自己力量迅速增強，心念只是一動，便可射出一團荒火，所過之處，就連巖石也要化作齏粉。

當力量增強至一定程度，經文又出現了。

“得者演而滋，滋之演而善，呈德。”

“德，非一滋之德。”

大地震顫，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青鳥急忙振翅想要逃離，可對方速度更快，剎那間從灰霧沖出，一口咬住青鳥的身體。

那是一只龜.頭，頭顱好似山峰大小，先前縮在殼中，驟然出擊，閃電般咬住了青鳥。

“唳！唳！”

青鳥瘋狂鳴叫，不斷用尖喙啄著烏龜，它剛才吸食了不少七色玄氣，幾根羽毛已經化作赤紅，可還不是烏龜的對手。

李良觀察著烏龜，本沒打算出手相助，但突然想到，如果烏龜解決了青鳥，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對付他了？

顯然，這只烏龜要么是為爭奪七色玄氣而來，要么是守護七色玄氣的靈獸，不管是前者后者，都和李良有直接沖突！

正所謂聯弱抗強，李良沒把握對付烏龜，青鳥也不是烏龜的對手，可若是他和青鳥聯手呢？

至少，青鳥愿意與他分享七色玄氣，烏龜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兒，李良打出數團荒火，落在烏龜脖頸之上，熾烈的灼燒感，產生劇烈疼痛，烏龜一下子松開了口，縮回霧靄之中。

青鳥絕地逢生，驚魂未定，撲閃著翅膀朝李良飛來，與他并肩一起，警惕的看向四周。

等待許久，都沒見烏龜再次發動攻擊，青鳥才松了口氣，瞥了眼李良化成的火球，猶豫半晌，啄下一根紅羽，送了過來。

紅羽靠近李良，并未燃起火焰，反而更加妖艷，散發出瑩光。

將其并入體內，李良感覺身體更加凝實，散布周身的炎氣也收斂了許多。

經文再度浮現。

“能者中而可，可之中而摹，呈經。”

“經，非一可之經。”

伴隨經文出現，李良意識一沉，已然脫離銅鏡，回到了現實。

他仰頭看向天空大日，冥冥之中，仿佛與其建立了某種玄妙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