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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一老一小，倉促確定了師徒關系后。

秦鐵鑄見到自家孫女依舊紅著臉，目光時不時瞥向楊昱，仿佛懷春少女，不由心中郁氣難平。

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之前嘴硬說不喜歡他，合著是你胳膊肘往外拐，讓爺爺我當惡人，自個順水推舟，當個好人是吧。

你要這好人，當成了也就罷了。

問題這臭小子油鹽不進，你賣個好有個屁用。

還不如按照老夫所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飯，依照這小子的秉性，怕是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越想越氣，而在看到，眼前滿臉不情愿的楊昱，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呼向其腦門。

“小兔崽子，老夫好歹也是個七品名匠，旁人求都來不及，你反倒是不情愿了？”

這半個時辰的相處，楊昱早已通過靈目觀察細節，知曉自家便宜師傅的脾氣，確實如坊間流傳那般。

避開這一擊的同時，毫不猶豫的回懟：

“老樹梆子，豈不聞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志士不飲盜泉之水？”

“算了，這種文縐縐的東西，你個大老粗應該聽不懂，簡單來說，就是我情我愿，方襯我心。”

老樹梆子？還君子？志士？還大老粗？！

楊昱每說一句，秦鐵鑄面色便黑上一分。

正欲動手，讓其好好體會大老粗，這三個字的真實力道。

然而，楊昱隨后吐出的八個字，讓他心神一震。

我情我愿，方襯我心？

好一句我情我愿，方襯我心。

秦鐵鑄看向楊昱的眼神多了一絲柔和。

這小子，身有傲骨，脊如周山；心有情意，滴水涌泉；天資不凡，未來可期，各個都符合他的口味。

但是唯獨這一身反骨，讓他恨不得馬上給他剁了，喂狗。

楊昱是天驕他承認，但是他秦鐵鑄，何嘗不是天驕！

出身平民的他，年僅二十歲便成為七品名匠。

其后機緣巧合在一處微塵寶地的廢墟中，尋到殘缺的巨靈神功，三年修成大成后，只憑借肉身便堪比先天宗師。

在碩大的府城同輩中，都能占據一席之地。

想到導致自己困頓此地的原因，秦鐵鑄心頭微黯。

當初他若是謹小慎微一點，傲氣沒那么重，也不至于遭受重創，導致自身修為難以寸進。

如今，即便沒有成就三境，戰力也足以比肩三境。

過往的經歷，讓他知曉。

天驕天驕，終究只是天驕，而不是強者。

若是不懂得審時度勢，自身又無強悍背景，未來難有成就起來的機會。

他這殘軀，在灌縣這一畝三分地尚且能護持其周全，但若是去了府城，還是這臭脾氣，怕是要引來血光之災。

想到這，秦鐵鑄便想要殺殺楊昱的傲氣，冷笑道：

“小兔崽子，別以為自覺命格，就自以為天縱奇才，目中無人。”

“想當年，十二歲的老夫我沒有覺醒命格，在鐵匠鋪當學徒時，師傅只為我演示一遍，我便可一次錘煉出利器。”

“半月便精通鍛造，錘煉出準靈兵。”

“一個月頓悟天機，鑄就九品靈兵。”

“其后三年更是功參造化，通曉百兵，鑄就八十一把九品靈兵。”

“無數人，稱贊我為天生的匠神，鍛造一道，天不生我，萬古如長夜。”

“十二歲？三年八十一把九品靈兵？”

一旁的秦滄海眼中多了一絲怪異。

她沒記錯，小時候爺爺給她講故事時，和這個版本完全不一樣吧。

她爺爺在十二歲時，被賣身入了鋪子當雜役，十四歲方才接觸鍛造。

別說十二歲，就是十四歲，那時候的爺爺也還是個雜役，連摸錘的資格都沒有。

“在后續的命格覺醒儀式上，老夫不負眾望，覺醒匠神神格。”

秦鐵鑄依舊在自吹自擂，卻不知身后孫女的表情，被楊昱盡收眼底。

“神格？”

原本權當聽故事的楊昱，面色慎重，豎起耳朵。

他雖然聽說過神格，但是具體內情了解不多，世家大族似乎刻意對此多有隱瞞。

看著楊昱面容逐漸鄭重，秦鐵鑄心中升起一絲得意。

果然，一個不知曉鍛造的少年，鍛造方面說的再牛，也無異于對牛彈琴，唯有最樸實的命格，方才能襯托自己的強大。

“你出身貧寒，不知曉神格很正常。”

“神格同樣也是命格，同樣也是依照天賦數量評定其品質。”

“只是相對于命格而言，其最大不同，便是擁有自己獨立的晉升體系，且理論上其成長沒有上限。”

“故而神格不分品階，只以神名稱呼，先天覺醒稟賦數量論高低。”

“老夫的匠神命格，乃是五種天賦的頂級神格，比肩五品命格者。其后在老夫的天賦與努力下，又覺醒了一個天賦，比肩四品命格者！”

“若非后續遭了小人暗算，我早已破入先天氣脈，乃至神藏境，屆時即便偌大府城，能與我為敵者也甚少。”

秦鐵鑄瞥向楊昱。

“如今還覺得老夫收你為徒，算是占你便宜嗎？”

楊昱這次沒有硬懟秦鐵鑄，而是神色鄭重的行師徒禮節。

“能加入秦老門下，確實是我之幸事，師傅此前多有冒犯，還望師傅，大人有大量，寬恕徒兒無知。”

他又不是真的不知進退，且不說從其這里知曉神格之事。

單單對方解除他一身桎梏枷鎖，已然足矣，讓楊昱稱呼其師傅。

若非此前對方逼迫他，他也不至于故意惡心對方。

如今別說師傅了，甚至讓楊昱當場，將其拜為義父都成。

見楊昱服軟，秦鐵鑄仿佛一只斗勝的公雞，高高揚起下巴。

“今日便這般，你且回去收拾軟細，將你的相好接到鋪子這邊。

過幾日我會選一良辰吉日，布告灌縣，屆時正式收你至門下。”

說著，來到楊昱此前淬火淬了大半的銘鴻刀前，手掌在腰間一抹。

自儲物袋中取出米粒大小的離火赤金，塞入那楊昱砸出的靈竅中。

以手指做錘，飛速在其刀身各處，彈了八十一下后，將之丟回給了楊昱。

“這把銘鴻刀，經過我的勁氣熔鑄，堪堪算的上八品靈兵，夠你這些天用度了。”

八品靈兵？！！

這哪是刀啊，分明是價值一千五百兩白銀的巨款啊。

這師傅拜的值當！

楊昱面露喜色，拱手行禮。

“經師易遇，人師難遇。”

“楊昱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師。”

“今日能得師傅厚愛，乃是徒兒前世修來的福分，師傅若不棄，弟子往后定當侍奉膝下，以表拳拳之心。”

好話誰不會說。

師傅，麻煩再爆點金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