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后搖頭。

“僅靠這王郎，怕是不成，山虞乃是七品官員，而且其子與余家交好。”

“你若無實質證據，證明對方與鬼神山君為伍，他無非壯士斷腕?！?

“只需將勾結鬼神一事推脫于王郎，將山君之事推脫于錢龍虎便可?！?

“關鍵在于，你無勢力可以依憑，一個山民的話，如何上達天聽。怕是中間，就被人給截斷了?！?

說到這，趙全嘆息。

“哎，若是十二載前，哪怕永夜未至，毫無修為的我，都敢提著菜刀，殺到王老虎家中，將一切勾結鬼神者盡數剁成肉醬。

只要期間對方膽敢反抗，便是謀逆王庭，定叫他九族消弭，雞犬不留?！?

勢力嗎……

楊昱目光閃爍不定。

在自身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加入強大勢力不失為一個好去處，他或許應該選擇一個勢力，借助對方暫時庇護自己。

如今王家與余家聯姻，強強聯手下，在灌縣已然算的上是最頂尖的勢力。

故而如今灌縣，能與王家抗衡，且與之敵對中立的勢力，并不多。

參王林家？通過林黜鼠這條線搭上對方？

但是林黜鼠如今被外放，不見得能走通。

老牌的狩獵大族，許家？

其因被王家搶占命途，與王家可謂水火不容。我若是加入，稍稍暴露一點天賦，或許就能讓對方死保。

但是許家老爺子天壽將近，外加底下子嗣都是守成之輩。勢力上對比風頭正盛的王家，差了不止一籌。即便加入，怕也是束手束腳。

銘鴻號鍛造鋪？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秦鐵鑄雖只是六關，但其實力強大，不是先天，卻媲美先天。而且極為護短，霸道。

若能入其眼，在整個灌縣這一畝三分地，他甚至可以向王幼虎那般鼻孔朝天，肆無忌憚。

而他恰好擁有一份引子。

短暫的思索過后，楊昱暫且壓下這個心思，與趙全一同回到了村子里。

趙全回到村子里后，向眾人解釋自己的身份。

期間村民對于趙全身為巡夜人，雖有驚訝有恐懼，卻也沒有產生厭惡的表情。

囡囡甚至還強壓害怕，跑到趙全身邊揪住他的褲腿。眼前種種，溫暖了趙全的心，讓他心中的彷徨卸下了些許。

楊昱則是安撫了一番趙曦月，同時與她商定，明日一同前往灌縣外城，置辦一處房產。

雖然如今有了小白暗中庇護，但是若再遇突襲，即便無礙，也徒惹人不快。

搬家前往灌縣外城，讓趙曦月定居在灌縣外城，算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同于鄉下，灌縣外城內，官府對于強者的一切欺壓行為，都能睜只眼閉只眼，唯獨不允許當街殺人。

凡是故意殺人者，一律處以死刑，哪怕大族，哪怕龍虎武師也是如此。

因為死者產生的怨氣，在永夜時，會導致城內滋生鬼魅，嚴重時，甚至會導致大陣動蕩，吸引鬼煞潮，屆時無論大族亦或者平民，都是死路一條。

這種情況下，除非徹底失智，不然不會在城內大打出手。

這也是為何，灌縣外城一處二進宅院，需要千兩白銀的根本原因。

無他，安全爾。

而且城內強者無數，王老虎當真敢動手，反倒是隨了楊昱的愿。屆時他完全可以利用靈秘，揪住對方的尾巴，再依托官府勢力，將之連根拔起。

……

將眾人遣散后，趙全與楊昱并肩站在窗前。

望著屋外被大雨遮掩的世界，趙全神情稍顯凝重。

“之前老頭子我未曾吞噬陰魂，感知力稍弱，雖然能知曉這雨幕中藏匿陰氣，卻不知道這場雨中的陰煞之氣這般濃郁?！?

“如今再看，如今這場雨積累的陰煞之氣，已經足以讓不少陰煞之地的冤魂惡鬼復蘇了。”

“二郎，我今夜要出去一趟，滅殺方圓百里可能誕生的陰魂鬼魅。

同時提升實力，以應對王家的侵襲。期間，趙家溝就暫且交給你照料了?！?

說到這，趙全指了指，站在余心蘭家門口，一動不動的趙阿水。

“還有，趙阿水的陰魂，雖然暫時因為殘存的執念，沒有動靜，可人鬼到底殊途。

若無特殊法門，穩定其殘留的神智，終究會被陰氣侵蝕，淪為毫無理智的惡鬼。我離去后，你若是發現其有異動，便將之打散吧，無需顧忌太多?！?

“我曉得。”

楊昱頷首。

“趙爺爺你安心滅殺鬼魅，趙家溝村民，今夜由我照料便是。”

為了確保楊昱有能力應對可能到來的鬼魅，趙全將那桿黝黑的鐵鞭，遞給了楊昱。

“此鞭名為打魂，乃是岐王殿下當年重金求取一尊冥神批量煉制，可鞭打陰魂鬼魅這等邪祟，你且收下?！?

“老頭子外出時，難保這里不會有陰魂前來，你武道實力雖不錯，可到底難傷陰魂，有此物也可護持一二。”

“可是。”

楊昱頗為遲疑，不帶武器去滅殺鬼魅魍魎，這不會太過冒險了嗎？

趙全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嘴巴。

“無需擔心老頭子我。你不知道，老頭子我在靜夜司中時，我那群老伙計，都喊我趙鐵齒。該因我這一嘴的鋼牙。”

“......”

楊昱看了眼趙全那一口，稀稀拉拉的爛牙，久久無言。

“趙爺爺，你可有修煉神念的法門？”

“神念？”

趙全一愣，旋即目光落在了楊昱插在腰間的那把令旗。

“你想要煉化這把邪神之器？”

楊昱點頭。

“器無邪正，人分好壞，旁人用之為邪，但我用之則為正?！?

“你這話倒也在理，想來二郎你有能力守住本心，既如此，此物便交給你吧?！?

對于楊昱的為人，趙全倒也了解。

彎腰脫下自己的鞋子，從鞋底鞋墊下取出，一張泛黃的不知名皮卷。

沙~

輕輕一抖，攤開后，將那皮卷遞給了楊昱。

楊昱捏著鼻子，接過那張味道相當濃郁的皮卷。

只見區區一尺見方的圖卷上，刻畫著無數厲鬼，各個都死相凄慘，有餓死的，吊死的。

而位居最中央的，則是一個身穿黑袍沒有面容的修士，其處于百鬼中央，似乎隨時都會被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