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了嘛,這咋了嘛。小紅,小紅。”李保田看著身旁的妻子,這會兒錢小紅已經停止了扭動,就這么睜著眼睛躺著,時不時發出幾聲怪笑。
他急忙穿好衣服,這樣下去不行,他要出去叫人。可他又擔心躺在炕上的妻子,他出了屋子,站在墻邊,他準備喊張大爺張大娘過來看看。
“水旺,水旺。”李保田喊了兩聲,此時只聽見幾只狗汪汪的叫了起來。
“水旺,水旺。”他又叫了兩聲。
不一會兒,張水旺家院子的燈亮了起來,接著又是開門的聲音想起。
“咳咳咳”這時張大爺的聲音。
“保田啊,咋了,這么晚了,有啥事嗎?”張大爺的聲音從他家院子里傳了過來。
“張叔,你快過來看看,小紅犯事兒了,躺炕上胡言亂語,你快過來看看。”李保田顯得十分急切。
“保田,你把門打開,我和你嬸子現在過去。”張大爺聽出了李保田的焦急,隔墻回應道。
“水旺,水旺,趕緊起來,跟我去保田家。”
北房此時燈也亮了。
“大,咋了?保田家發生了啥事?”張水旺披著一件黑色外套,拖著一雙布鞋,睡眼惺忪。
“好像是小紅出啥事了,趕緊穿好過去,我先過去看看。”張大爺邊說邊朝著門外走去。隨后張大娘和張水旺也急匆匆朝李保田家走去。
昏黃的燈光下,錢小紅靜靜地躺在炕上,眼睛直直地看著房梁,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怪笑,甚是嚇人。李保田和張大爺坐在炕邊,李保田愁容滿面,眼睛通紅,張大爺吧唧吧唧抽著老漢煙。張大娘和張水旺站在屋柜旁邊。
“保田,要不,咱拉著小紅去醫院看看吧?”張水旺說道。
“張叔,你看,咋辦?”李保田看向張大爺,他此時沒了主意。
“保田,照你說,今天發生的這事兒,小紅怕是遇見不好的東西,和我一樣,估計去了醫院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
“那咋辦?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你先別急,這天也快亮了,天一亮,讓水旺拉著你,去請石章過來看看。”
“這,行吧。”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寧靜,張水旺站了一會兒便回去了,只留下張大爺張大媽和李保田。
“對了,張叔,小紅說胡話的時候好像提到了建章,說啥不得好死啥的,當時我心急如焚,也沒注意這些。現在想起來,這?是不有啥關聯啊?”李保田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對著張大爺說道。
“建章?不得好死?”張大娘臉上布滿了疑惑,看向了叼著煙斗的張大爺,張大爺也是滿臉疑惑。
“這事兒?怎么又摻和進來了建章?”
伴隨著三人的疑惑,天漸漸大明。入了冬的清晨,泛著寒寒的涼氣,馬家坪上冷冷清清,無人。
張水旺早早地便將車停到了李保國家大門口,他站在車旁,等著李保田。今天去接王老,他們不知道王老今天還要來村里。
李保田家。
“保田,你先和水旺去接石章,小紅這邊我和你嬸子照看著。”張大爺對著李保田說道。
“叔,這會兒有點早吧,王老不知道起來了沒。”
“石章那每天起的早,這么多年,都是這個習慣。你們現在上去,估計在喝茶,沒事兒,你們上去吧。順便把小紅的情況說一下,石章好準備需要拿的東西。”
“行,張叔。”
六
張水旺和李保田出了村子,路兩旁的田地里一片銀白色,遠處有零星幾戶人家上方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
“保田,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咱村子有點。”張水旺開著車,看了一眼李保田,臉色似有些神經質般的嚴肅。
“自從張叔上次事兒后,咱村好像真有點兒,唉!咱確實應該重視了。這次應該請王老好好看看。”
“就是啊!”
此時,王老家。
建章坐在沙發上,茶幾上兩個茶杯,一碟油餅。王老坐在炕上,炕上放了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面雜七雜八,放滿了東西。黃紙,毛筆,硯臺,小刀等等,房間里只有王老和程建章兩人,房間里氣氛有點沉悶。
“王叔,我當時真的,真的是一時沖動啊!我也沒想到,會失手打死了范梅。我,唉!”程建章用兩只手抱住了頭,將頭埋在大腿上。“自那天后,我就知道肯定有被發現的一天,我是天天緊張,每一天都在痛苦中度過。我真的,真的太混蛋了,我對不起我大,對不起我媽啊,對不起兩個孩子啊!”說到這兒,程建章哭了。
“唉,建章啊,事已至此,咱先把這件事兒處理好。然后去自首吧,爭取少判幾年。建章,你糊涂啊,你知道,這世間的事兒,永遠是紙包不住火啊。就算我不說這些,這事兒早晚也會被知道啊。”
“王叔,我現在就是槍斃了,我也認了。可,我要一走,就可憐了我大我媽,還有兩個孩子了啊。”
王老看了看坐著的程建章,表情復雜。隨之,他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又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處理完后,你只管去自首,其他的不要管,我保你不吃槍子兒。到了里面好好表現,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
程建章聽到這樣的話,抬起了頭。他看了看王老,隨即站起來走到王老跟前,跪了下去。
“王叔,我”程建章聲音哽咽。“謝謝王叔!”
“王老,王老”恰在此時,大門外想起了一陣喊聲。
王老家住大柳村,自多年前老伴兒去世后就一直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家里面,顯得特別簡單。三間房,院子里干干凈凈,屋子里也是。
程建章起身,用手搓了搓臉,隨手取下門后面掛的洗臉毛巾,抹了一把臉。王老坐在炕上,透過窗戶向院子里看去,原來是張水旺和李保田到了。
“水旺和保田來了啊,來,在這屋。”
厚厚的門簾被掀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寒風。
“哎呦喂,這大早上還是挺冷啊!咦,建章這么早啊,莫非你知道我倆今天上來接王老,早我們一步。”張水旺掀起門簾看見程建章也在屋子里,先是驚訝,后又搞笑道。
“沒,這不,我家老爺子想修個豬圈,這不讓我今天來接王叔下去看看嘛。這,水旺,你和保田上來請王叔,是有啥事嗎?”
張水旺看了看建章,又看了看王老,收起來臉上的笑意,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是這樣的,王老。還是讓保田跟你們說吧。”
“先坐,坐下說,建章,你把茶煮上。”
李保田先是取了兩個凳子,放在爐子邊兒。自個兒先坐了下來。
“王老,是這樣的......”
于是,李保田就把昨晚所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對王老說了一遍,再提到錢小紅的瘋言瘋語時,他特意往程建章這邊看了看。王老聽完此事兒后,臉上無絲毫變化,似乎是早知道會發生此事。坐在一旁的程建章聽后,先是驚訝,后漸漸變為驚恐。這些表情被坐著的李保田和張水旺兩人凈收眼底,兩人權且當是程建章未曾遇見此等離奇之事,又聽此事中提到自己,故而表現出來驚訝與驚恐。可他們不知,程建章驚恐的卻是此事情的另一面。
“王老,你看,我們想著小紅原先還好好的,昨晚突然發生這事兒。這怕不是得了啥病,而是遇見了啥不好的東西吧?再說,最近村里鬧鬼的事兒又整的大家人心惶惶。”李保田說道。
王老此時起了身,下了炕,順帶披上了他的大衣。
“具體怎么回事,咱下去看了才知道。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去害你,多數都是人心作祟。建章,你把我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咱準備準備,現在就出發。先去保田家里看看。”
“王老,你看,要不你先上我車。建章跟在后面。”這時候,張水旺起身說道。
“行,建章收拾好了,你提著放你車上。”說完,王老便背著手走了出去。
李保田家,王老看著躺在床上的錢小紅,眉頭微皺。
“石章,你看小紅這是?”張大娘深色擔憂,問道。
“按照保田說,估計是昨晚遇上了‘迷魂子’(又名鬼打墻),碰見了不好的東西。”說完王老便如往常一樣,準備好工具,畫起兩道符。只見這兩道符紙上寫著‘敕令之永保長存出。’王老吩咐李保田,將一道符紙貼在這間屋子門上,另一張貼在大門口。然后在大門口燒些紙錢便好。李保田一一照做。
“放心,小紅中午便會清醒。這孩子身子弱,容易招那些個不好的東西,以后多補一補。”王老說道。
“就是啊,自從小紅上次工地回來,這身子就弱了。石章,你看,這是不是墳上有啥問題。”
“老嫂子,這我還真不知道,也沒看過。不過,小紅這孩子就是稍微身子弱點兒,其他都好。這人啦,一命二運三風水,一切都有自個兒的定數。身子,還是要慢慢調養。”王老笑著說道。
“行了,老嫂子,我這就先去建章家看看。這邊要有啥事兒了,你就讓水旺或者保田過來叫我。”
“石章,你張哥去家里煮茶了,他說你忙完了讓你過去喝茶。咱喝完茶再去建章家也不遲。”
“不了,老嫂子,你給張哥說一聲,我忙完了再過去看他。建章,你把包背上,咱現在過去。”
“行,王叔。”
這時李保田從一旁走了過來,手里面拿著一百快錢。
“王老,你看,這個您拿著。最近您一直在我們村子跑,幸苦您了。”
王老也沒客氣,接了李保田遞過來的錢,笑著說道:“我也想休息,可咱這十里八鄉也再沒個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