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果寺的僧人識得這闖進來的人是誰,知道他是大亂后從京城調來的的一位大人,修為極其高,即便是與他師父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中年男子對著年輕僧人點了點頭,然后轉向那位老僧,畢恭畢敬的說道:“見過物果寺大師。”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解佩令一眼。
老僧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不知王大人前來有何要事?貧僧若有能力必定會竭盡全力相助。”
這位姓王的大人,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死的都是修行者,雖然他們僅僅只是小門派的,對于我大晉國無關緊要的,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中,但無論怎么樣也都要解決一下。”
老僧微微垂眸,渾濁的瞳孔中透露出一絲不解,沉重的口音在嗓中吐出。
“既然如此,為何不去尋兄,而是來這里,莫非……此事與我們還有關系?”
這家店所在的人全都被轟出去了,要不是在王大人來的時候見到小僧人與解佩令說話,怕不是也要被一起趕走,這些對話他害怕被外人聽見,王大人這個時候瞥了一眼解佩令,對此沒有放在心上,直接說道。
“楚家的人死了。”
年輕僧人聞言大驚,看了老僧一眼,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羽安州城中殺了楚家的人還這么不明不白。
那藥鋪的老板王石明還好說,堂堂正正的,也就在那里,但是沒人去找他。
包括這個跟他同姓的這個京城的大人,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王石明肯定會死。
王大人繼續說道:“我懷疑,就是在拍賣會上得到藥液的那群人。。”
老僧的面部沒有任何表情,露出不屬于他的那一股冷漠,平淡的說道。
“哦,就是不知那些道友遺體何在?老僧沒什么過人的本領,倒是可以替他們往生路上念誦一段。”
王大人看著老僧人這瞬間轉變的情緒也沒覺得什么,畢竟對方先是辱沒了物果寺的威嚴,再是奪得藥液,要不是那叫白詞的小子還多留一瓶,興許真的要讓這一隊僧人寒了心,他苦笑說道。
“這些遺體都找不到了,要不是命魂燈牌散了,興許都要遲上許久才會發現。”
老僧微微說道:“大人莫非懷疑我們師徒二人?”
“這是哪里來的話。”
王大人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就把話放在這里了,這世間有誰敢懷疑果成寺呢?就算是他們自殺,也不可能是你們所作所為。”
年輕僧人心想,若不是因為定神冰片一事,三都派的人死了,你來找我們做甚?
“那藥液是被305房間的人拿走的。”王大人看著眼前兩人比誠懇地問道:“不知兩位可知那人有何來歷?”
他們搖了搖頭,王大人也不惱,繼續說道:“那你們應該知道闊鎮派的一位長老與親傳弟子死了吧?就在拍賣結束沒多久。”
依舊搖頭。
年輕僧人想到解佩令身邊的那個人心里一寒,昨天夜里閉上雙眼就是那凜冽的劍意,即便是在寺內的劍道護法手里都未曾感受過。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一旁看戲許久的解佩令極為認真的看著王大人,忽然開口說道:“當日拍賣我也在場,記得他們應該是兩個人吧?”
“不錯,即便是拍賣行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長什么樣,甚至連具體修為,是依靠什么手段都不知道,但最起碼可以得知這兩人的道行在瑚銘州絕對算是靠前的。”
小僧人還想說些什么,卻發現口不能言,在一旁的老僧人眉頭緊鎖,站了起來對著他說道:“怎能這樣不小心?”
王大人問道:“這是何故?”
老僧人說道:“我這徒兒正是修煉關鍵期,內在相與外在相正在修行,即是清凈身口意三業。”
年輕僧人從最開始的推斷,到了如今已經是百分之一百的確定了,在解佩令與許淵明從他們視角消失后,很有可能就是許淵明將王大人口中的楚家人殺掉的。
“通俗來講,便是不可說。”
老僧摸了摸自己的骨肉,忽然說道。
王大人心令會神,便拱手說道:“多謝物果寺大師指點,在下心里已然通明,那便不叨嘮師徒二人與友人敘舊了。”
在說完之后,他半弓著身子,向后退去幾步,隨后猛然轉身,笑著的臉在面對士兵百姓后,已經是另一種面孔了,好似洪水猛獸。
在王大人腳步剛邁過門檻時,老僧人再次說道。
“我這不知哪輩的徒孫而今如此,也不知活的好上不好?”
“不牢……大師費心了。”在說完之后,他這回轉過頭,看了一眼解佩令說道:“小友不知你可有門派?”
他搖了搖頭說道:“并無。”
“可愿為朝廷效力?”
解佩令面無表情,他指著自己,笑著說道:“感謝王大人的邀請,可在下自知難以勝任,便不占用那神圣的職位了。”
在場的三人都聽出來這是推辭,只是這樣順著給個臺階下來罷了。
王大人搖頭嘆息:“看來心不在我,倘若是別的人來,興許會有所改觀,若是回心轉意,可來‘牧昏府’找我。”
“會的。”
在離開之后,小僧人深深呼出一口氣,他一臉復雜的看著解佩令問道:“果真如此?”
他先是沉默片刻,隨后搖了搖頭,指著天:“不妨問問它,興許它知道呢?”
在解佩令回答完之后,老僧人伸出一個手指,點在了小僧人的腦門,一縷微弱的光芒閃了閃,他笑著說道:“徒兒你看,你著像了。”
在那光芒的深處,是不解,是在口中被束縛的擔子,是想要沖出去的鳥兒,可是無能為力。
“你想要迫切的解開此地,脫離這個境界,卻不知這與修行不符,淌在紅塵中,本以踽踽獨行,興許不日后便會走于世間,身會神意知他那所謂“圓滿”。”
小僧人聞言大驚,默念佛語。
而解佩令則是笑了笑,看著兩人隨口說道:“自然而然,從來如此。”
老僧人如古木般面孔好似水泥向外松去幾分,笑著說道:“道友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