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被李牧派出去震懾克羅雷希亞潰兵的妮蒂婭，便回到了嘆息之壁要塞。

她剛收起翅膀，重新化為人形，便迫不及待的大喊：“下仆！我餓了，我要吃飯飯！下仆！飯飯！”

對此，剛起床沒多久，正在伸懶腰的李牧表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多大的人了，說話還用疊詞。”

“嘿嘿。”妮蒂婭將雙手背在身后，身體前傾，踮著腳尖，說道，“雖然人家絕對歲數確實挺大了，可人家是巨龍呀，以巨龍的觀念來看，人家的的確確是不折不扣的少女沒錯。”

“就當你是少女吧。”李牧使勁的揉了揉妮蒂婭的頭發，直到她的紅色秀發幾乎變成了鳥窩，方才停手，“正好我也打算去吃早飯，走，一起去餐廳。”

“嗯！”妮蒂婭歡快的點了點頭。

對于她來說，吃飯真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之一了，如果有比吃飯更加快樂的事情，那就是和李牧一起吃飯。

當然，明面上是絕不能承認這一點的……

兩人一起來到了餐廳。

廚師已經用一口直徑一米五的鐵鍋燉好了一整只羊。

這不僅僅是給李牧一人準備的，帕蘭蒂亞的其他高級貴族也要一起吃。

不過李牧霸道的下了一道命令，這只羊便全部歸了妮蒂婭：“廚師長，你再去殺一只羊，妮蒂婭回來了，這只羊全歸她。”

“哼，聽見我家下仆的話了沒？趕緊把鍋給我端過來！直接放到桌子上就行！下仆，你來喂我吃。”

李牧寵溺的笑了笑：“好。你想先吃啥？”

“羊肚！我要先吃羊肚！”

李牧問廚師借了一雙半米長的筷子，然后便從鍋里開始撈妮蒂婭喜歡吃的東西。

兩人坐在同一張長凳上，身體緊貼在一起，令旁人看見了，既覺得他們是情侶，又覺得他們像父女……

總之不像獄卒和囚犯。

“妮蒂婭，那些克羅雷希亞潰兵，你都通知到了？”

妮蒂婭驕傲的回答：“嗯！有克羅雷希亞貴族在重新聚攏離散的士兵，所以他們又重新抱成團了！我基本沒廢什么功夫，就把你的話通知到了所有成建制的克羅雷希亞軍隊！他們也配合的很，把尼基弗魯斯的死訊對他們一說，他們也紛紛表示這就撤出帕蘭蒂亞的國境，絕不打家劫舍。”

“做的不錯，來，張嘴，啊——這次是羊腸。”

嬌小的巨龍聽話的張開了深淵巨口般的櫻桃小嘴——相信作者，這里并不存在語病——絲毫也沒有在意羊腸是不是有可能沒洗干凈這一問題。

在妮蒂婭毫不挑食的狂飲暴食下，大鍋內很快就只剩下了羊湯。

雖然已經吃下去了整整幾十斤的東西，可是妮蒂婭那人類軀體的小腹，卻也僅僅是微微隆起，差不多就像是懷胎三月那樣。

妮蒂婭打了一個飽嗝，隨后便開始用右手輕撫自己那白嫩但卻飾有紅色符文的肚皮：“飽了。真是一場不錯的盛宴，雖然只有一道菜。”

實際上兩人的早餐并不只有一道菜，只是妮蒂婭只喜歡這一道菜罷了。

巨龍非肉不食，就像鳳凰非梧桐不棲一樣。

李牧也笑著說道：“的確是一場不錯的盛宴。”

只可惜，天下并沒有不散的宴席。

他放下了筷子，對妮蒂婭說道：“妮蒂婭，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做出的承諾？”

妮蒂婭奇怪的詢問：“什么承諾？送我一條異世界的鯨魚吃？”

李牧搖頭：“等打贏克羅雷希亞人，我就解除你身上的第二道封印，還你自由，現在，我準備履行承諾了。”

妮蒂婭的笑容一瞬間就僵在了臉上：“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說罷，李牧解下了妮蒂婭脖頸上那象征性的奴隸項圈，然后掀開了妮蒂婭的上衣，讓她的肚皮暴露在了空氣中。

在她肚臍下方的小腹處，有一個既像是喇叭花，又像是銅鎖的紅色圖案。

這個圖案就是妮蒂婭身上第二道封印所在。

李牧將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魔力從他的指尖緩緩流入了妮蒂婭的身體之中。

伴隨著李牧魔力的流入，妮蒂婭小腹上的圖案，也漸漸消散于無形，直到徹底失去了存在的蹤跡。

“妮蒂婭，在服完了十三年的刑期后，今天，你徹底自由了。”李牧向妮蒂婭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妮蒂婭的神色逐漸變得復雜了起來：“下仆，我原以為那只是你向我開的空頭支票。”

“我從不騙你。”

“那我走了？”妮蒂婭看著李牧的眼睛。

她在期待李牧說出挽留的話語。

但李牧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下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后會有期。”

妮蒂婭深吸了一口氣，三步一回頭的離開李牧，重新化為龍形，飛上了天空。

自由……這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是今天她又覺得，自由似乎也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李牧目視著妮蒂婭消失在了遠方的天空中。

但在妮蒂婭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后，他便立刻投入到了新一天的工作之中，既沒有感傷，也沒有惆悵。

不僅因為他身為帕蘭蒂亞的大公，真的很忙，同時也因為……

沒有必要。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太陽再一次來到了西方的地平線上。

妮蒂婭漫無目的飛翔在維蘭的天空之中，可她的腦子里，卻盡是十三年來，與李牧，與安潔莉娜的點點滴滴。

她怎么也跳不出過去的回憶。

直到肚子發出強烈的抗議。

星辰初上，冷風拂過臉頰，妮蒂婭突然意識到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

今天晚上，她該去哪里吃飯，去哪里睡覺啊？

明天呢？

后天呢？

不知怎么，她突然極端懷念起了她在帕蘭城的那張既暖和、又柔軟，而且還帶著漂亮紗帳的公主床。

放眼整個維蘭世界，好像也只有李牧的宮殿能夠算是她真正的家。

妮蒂婭選擇了調轉方向，回到旅程出發的地方。

當她回到嘆息之壁的時候，李牧正在溫暖的房間里，喂安潔莉娜吃火鍋。

安潔莉娜依偎在李牧的左手邊，一臉幸福的模樣。

妮蒂婭生氣的鼓起了腮幫子。

那應該是她的位置。

就算她無法獨占，她也應該有權利坐到李牧的另一只手邊。

“你怎么回來了，妮蒂婭？”李牧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我突然不想要自由了。”妮蒂婭伸長了脖子，“吶，重新把奴隸項圈戴到我的脖子上吧。我承認，我已經被你徹底的馴化了，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

“那以后你不能叫我下仆了。”

“知道啦，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