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轉身走到書架前，從一個暗格里取出一套普通的布衣。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兩個穿著粗布麻衣，頭戴斗笠的男子悄悄地從皇宮后門溜了出去，隨行的還有十數名東廠得人。

此人正是喬裝打扮后的李志和黃惇。

他們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陸續開門，小販們也開始擺攤叫賣，街上人來人往，充滿了活力。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

一個身材矮胖的小販扯著嗓子吆喝著。

李志走到小販面前，拿起一個包子，仔細地看了看，然后問道.

“這包子多少錢一個？”

小販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志的穿著，笑呵呵地說道。

“客官，這包子兩文錢一個。”

李志從懷里掏出兩枚銅錢遞給小販，咬了一口包子，細細品嘗著。

“客官，您是從外地來的吧？”

小販一邊收錢一邊問道。

李志咽下嘴里的包子，點點頭說道。

“是啊，我從很遠的地方來。”

“難怪您看著面生。”

小販說道。

李志又隨意和小販聊了幾句家鄉風土人情，便沿著街道繼續往前走。

街邊叫賣聲、孩童嬉鬧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熱鬧的市井交響樂。

走著走著，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館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匾額上“清風茶館”四個字蒼勁有力。

茶館門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李志不禁心生好奇，抬腳走了進去。

茶館內座無虛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李志環視一周，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朝忙碌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來一壺碧螺春?！?

“好嘞！”

店小二應了一聲，麻利地沏好一壺茶送了過來。

李志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靜靜地坐在角落里，聽著周圍茶客的談話。

“今年這收成不好啊，賦稅又重，這日子可怎么過喲！”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漢唉聲嘆氣道。

“可不是嘛，我家那幾畝薄田，今年收的糧食連交賦稅都不夠。”

另一個農夫附和道，他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神情焦慮。

李志不動聲色地聽著，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百姓的疾苦，是他坐在皇宮里無法了解到的。

這時，茶館中央的臺子上，一個說書先生手持折扇，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前朝的英雄故事。

“話說那大將軍岳禮，精忠報國，武藝高強…………”

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響徹整個茶館，引得茶客們時而拍手叫好，時而扼腕嘆息。

李志的目光落在說書先生身上，他注意到說書先生的衣袖上繡著幾朵梅花，在昏暗的茶館中顯得格外醒目。

他聽了一會兒，起身放下幾枚銅錢，離開了茶館。

剛走出茶館沒幾步，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跌跌撞撞地走到李志面前，伸出臟兮兮的小手，聲音細弱。

“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李志低頭一看，這小孩骨瘦如柴，面黃肌瘦，而且手腳都斷了，只能在地上爬行。

他心中一陣酸楚，連忙彎下腰，關切地問道。

“孩子，你怎么弄成這樣的？”

小孩抬起頭，一雙大眼睛里滿是淚水，哽咽著說道。

“我……我的父母都……都病死了，我……我沒有吃的…………”

李志看著小孩可憐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他從懷里掏出身上十數枚銅錢，全部放在小孩的手里。

小孩看著手中的銅錢，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連忙向李志磕頭。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李志連忙扶起小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

“快起來，以后小心點?！?

他望著小孩遠去的瘦小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孤單，不禁陷入了沉思。

李志扶起小孩后，小孩用頭上僅剩的幾根稀疏的頭發蹭了蹭李志的手背，表達謝意。

李志感到小孩頭皮的粗糙和溫度，心中更加難受。

他環顧四周，發現茶館對面有一家饅頭鋪，熱氣騰騰的蒸汽從鋪子里飄出來，帶著麥香。

“等等。”

李志叫住正要離去的男孩，指著饅頭鋪說道。

“我去給你買幾個饅頭?！?

小孩的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他搖了搖頭，細弱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老爺，不用了，我……我怕他們不賣給我…………”

李志眉頭微皺，順著小孩的目光看去，發現饅頭鋪的老板正對著這邊指指點點，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色。

李志心頭涌上一股怒火，他快步走到饅頭鋪前，對老板說道。

“給我拿幾個饅頭?！?

老板上下打量了李志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五個銅板一個?！?

李志沒有理會老板的語氣，掏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指著小孩說道。

“給他五個饅頭。”

老板看到銅板，立馬換了一副笑臉，拿起五個饅頭遞給李志，嘴里說著。

“好嘞，五個饅頭。”

李志接過饅頭，轉身走到小孩面前，將饅頭遞給他。

“拿著，快吃吧?！?

小孩雙手接過饅頭，小心翼翼地捧在懷里，仿佛捧著珍寶一般，他再次向李志磕頭。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李志再次扶起小孩，看著小孩狼吞虎咽地吃著饅頭，李志心中百感交集。

他注意到小孩的手指關節異常粗大，似乎是長期勞作所致，心中更加憐惜。

小孩吃完饅頭后，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望著李志。

李志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地擦拭小孩臉上的污漬，柔聲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低聲說道。

“我……我叫小虎?！?

“小虎……”

李志輕撫著小虎的頭。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虎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茫然。

“我……我不知道……”

李志看著小虎無助的眼神，心中思緒萬千。

這時，一個身穿捕快服飾的中年男子從茶館里走了出來，他走到李志身邊，拱手說道。

“這位公子，請問您是否見過一個偷東西的小孩？”

李志轉頭看向捕快，又看了看身旁的小虎，小虎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李志心中一動，將小虎護在身后，對著捕快說道。

“沒有?！?

捕快上下打量了李志和小虎一番，狐疑地問道。

“這位公子，這小孩……”

李志語氣平靜地說道。

“這是我的遠房侄子，今日帶他出來逛逛。”

捕快看了看李志的衣著，又看了看小虎襤褸的衣衫，顯然不太相信李志的話。

他走到小虎面前，蹲下身子，語氣嚴厲地問道。

“小孩，你老實交代，你偷東西了嗎？”

小虎嚇得瑟瑟發抖，緊緊地抓住李志的衣角，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