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了一道遠超越自身等級的術法,羅夏依然不滿足,他是如此貪婪地看向藤蔓上緊握的那顆果實。
再也沒有什么比術法更能刺激他的心靈了。
讓我看看果實里有什么!
羅夏搓了搓手,將感知投入進去。
頓時,一片浩瀚的知識體系猶如技能樹一般鋪陳在面前。
只不過跟前世游戲里的技能樹不同,這片技能樹更像是金字塔結構,最下方是無比龐雜的機械知識,越高級的術法越少。
這是關于某個學術流派的完整知識體系——但僅限于三十年前。
是的,在邪神‘長嶺山丘紅妖師’的一些關于這些知識附帶的信息里得知,這是三十年前一個機械師在祭祀祂的時候向祂展示的學派研究成果。
就好像之前在荒野,羅夏他們流浪者營地會將最新研究出來的蒸汽機械展示給神靈作為祭祀品一樣。
長嶺山丘紅妖師對這部分信息并不是很在乎,這可能也是羅夏這次能如此輕易從邪神智慧里取出這部分的原因。
——御獸流學派。
這個學術流派羅夏之前有接觸過一些,珀西·卡蜥的家族就是這個流派里其中一支傳承。
在當時稍瞬即逝的機遇下,本能地選擇這部分的知識,顯然是基于羅夏自身對于控制蒸汽飛行靴的一些感悟基礎。
以及……
羅夏目光有些詭異地看向藤蔓的那兩條金色長須延伸末端的精靈吉娜和老煙桿。
唔……
他拋開了腦海中的一些浮想聯(lián)翩,清晰地知道這個流派本質上是研究人與機械、機械與其他生靈、人與其他生靈之間,這三個方向的機械韻律。
并不是簡單的玄幻小說里的那種靈魂奴役。
要知道,哪怕是神靈,都沒有奴役過任何生靈。
因為這在術法的底層邏輯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每個人的自我意志都是偉大的,你不可能奴役別人的靈魂,你只能把別人徹底地變成自己的形狀,變成自己的延伸。
用一種更為淺顯的話來形容,這是靈魂奴役和煉尸之間的區(qū)別。
它是如此有趣。
神秘學的術法,擁有著落入現(xiàn)實世界的真實感,如此美妙。
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學習這些知識的好時機,羅夏再度將感知投入到老煙桿身上,透過她的視野觀察著這股庇護所里悄然涌動的暗流。
……
此刻邪神神廟里一片混亂,那些庇護所軍士有些還是懂得克制的,悄然躲入人群之中,有些則是激動得痛哭流涕,更有一個哭嚎著,“媽媽,我終于成為機械師了!”
然后瘋了似地跑到邪神的神像前磕著頭。
至于那些教會的灰袍牧師,則一個個都陷入了恐慌。
這些人里幾乎都是出自山門庇護所各大家族,很容易得到教會安排的神使啟迪,雖然總是在教會利益和家族利益之間權衡搖擺,但終究是站在機械女神教會的圣光之下的。
而此刻,他們被強制轉化成了邪神‘長嶺山丘紅妖師’的信徒,心態(tài)絕對是要崩的啊。
有幾個知道家族秘辛的,知曉山門庇護所里有著各大邪神的神廟,還算有些淡定,其他人都是陷入一種難以言狀的慌亂之中。
直到有一個人說著什么‘側神也是教會的神,祂是機械女神親自冊封的神靈,我們并沒有叛教’之類的,總算是讓大家有了一絲慰藉。
“這件事我們誰都不要往外說!”
他們很快就統(tǒng)一了口徑,有幾個出身大家族的人站出來組織著大伙,最終齊齊將目光看向那些軍士。
“我想我們都擁有足夠的智慧去隱瞞下這件事,讓一切當做沒有發(fā)生,不至于出現(xiàn)一些不可預料之事。但這些愚蠢的賤民……”
幾人對視了一眼,周圍的灰袍們也極為懂事地聚集在他們身旁,冷冷地看向對方。
那些軍士很快就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紛紛舉起了手中的蒸汽槍械。
其中一個方臉軍士勇敢地站了出來,面色凌厲地看向這些教會牧師,“我們無意與你們這些牧師為敵,我只希望安全的回家,我想我們會相安無事的對吧?”
灰袍里領頭幾個之一,那個出身伯爵府的少爺像個二流子一樣一搖一擺地走到軍士面前,仰著頭用鼻孔看著對方,冷笑著,“不讓你們走又怎么樣?”
方臉軍士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們,“我們手中有蒸汽槍械,而你們在被帶來時,被解下了交互機。”
少爺愣了一下,有些慌亂地摸了摸腰間,頓時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慫了。
秒慫。
身體都不自覺地佝僂下來,帶著有些討好式的尷尬笑容,“哈哈,哈哈,這個……那個……”
語無倫次地說著,一字一退,還沒這個那個出什么來,就已經(jīng)退至人群之中,感受著被同伴緊密保護的安全感,這才有些聲色厲荏地囔囔著,“我就不信你們敢把我們?nèi)慷細⒘耍 ?
“你們這些賤民真的敢在庇護所里對我們貴族動手?”
身旁的一個公子哥也叫囔著,“是啊,而且我們都是教會的灰袍,我也不信你們敢動手!你動一個試試!”
頓時,長久以來的地位差距,讓這些軍士慌亂了起來,甚至有些本能地嚇得放開了手中的蒸汽槍械。
倒是那個方臉軍士怡然不懼,只是指著半空中的老煙桿,“我想你們應該把注意力放到這位藍袍牧師大人身上,她可能才是決定我們應該怎么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其中一個公子哥驚叫著,“不對,這特么不是我們教會的藍袍!”
剛剛那個出頭又后退的公子哥倒是識貨,“是我們教會的,媽的你這個傻逼,這特么是帆船公國地區(qū)教會的牧師袍!”
只是……
為毛是帆船公國的藍袍牧師?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老煙桿終于是徹底完成了晉升,她緩緩地從半空中飄落而下,輕飄飄的好似一片樹葉落到了地上。
純色的合金面具里聲音有些扭曲怪異,環(huán)顧著周圍這些人,冷冷地說道,“想要保守秘密?想要活命?”
“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明天晚上這個時候,悄悄帶另外一個人來此接受側神的啟迪,我將會把你們從名單上劃去。”
“記住了,我只接受身份對等的人,貴族帶貴族,軍士帶軍士,一命抵一命。”
名單?
什么名單?
什么一命抵一命?
老煙桿沒有解釋,只是徑直朝神廟大門走去,只留下陷入莫名恐懼的軍士和灰袍們。
她懶得解釋,甚至懶得講一些威脅的話,因為術法的力量早已悄然影響著這些人,她知道,這樣的群體啟迪,只是開始。
當然,明天這里是沒有辦法啟迪了,不過也不是問題,庇護所里其他幾個邪神神廟正在同步地做著這些事呢。
悄悄地、一步步地,把山門庇護所里的人全部轉化成邪神們的信徒。
至于未來是利用這件事來撕裂教會圣地對山門地區(qū)教會的信任,還是直接把‘自由軍團’這頂帽子扣到山門庇護所這些人身上,就得看局勢變化了。
她有足夠的耐心。
只希望這件事能隱瞞得更久一點。
想到這個,她目光幽幽地看向侯爵府街道的那棟三層小樓的方向,羅夏竟然跟齋鳥說要帶她去找摩·山末幫忙解除‘不死戀人’詛咒?
他怎么做到的?
無論如何,也許這是個機會,讓摩·山末放松對自由軍團的警惕性。
她相信,不管摩·山末對命運領域的掌控有多強大,也絕不可能強大到無懈可擊的地步,那么自己那具不知道什么問題出現(xiàn)的癱瘓身體,就是個最好的道具。
只是,也不知道羅夏是否會配合演這出戲。
老煙桿不知道,在侯爵府街道的那個小樓里,羅夏也在遙望著她這個方向,臉上帶著笑意,輕輕地說著,“你猜我會不會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