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而壓抑的喘息聲回蕩在狹窄的船艙中,他用從那可惡的里斯商人手上掠來的寶石戒指賄賂了船長,才得以藏身在貨倉中,避過了緊隨而來的城市衛隊。
當黑暗的貨倉中徹底安靜下來時,喬拉才有心思回想自己白天的行止。
他肯定是昏了頭,不知道是受酒精影響,還是受那說書先生的故事刺激。當他看到自己的女神被另一男人擁在懷里時,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幾乎本能的抽出了自己的長劍,那把跟隨自己征戰鐵群島的長劍依然鋒利,輕易的將那一對男女扎了個對穿。
當琳妮絲微弱的慘呼傳入他耳中,溫熱的鮮血濺上他的臉頰,他瞬間冷靜了下來。但充滿內心的悔恨并不能挽回女神的生命,她畢竟不是真的七神之少女,沒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周圍的驚呼聲傳入他的耳中,遠處已經有城市衛隊向這里沖來。剛才因事發突然,又有心回避站的較遠的幾名商人護衛也反應過來,已經包圍向他。
比武大會第一的戰斗意識幾乎本能的幫他應對了第一波劍士的圍攻,僅是下意識的反擊,就削掉了兩名劍士拿劍的手掌。
愈發激烈的戰斗讓喬拉愈發冷靜下來,戰場中培養的經驗讓他應對這些雇傭劍士愈發輕松。反應過來的騎士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必須馬上逃離這里,在幾招劍式擊退圍攻的劍士后,喬拉轉身向一邊的小巷沖去。
白日激烈的戰斗和逃亡經歷已經遠去,搖晃的船艙說明商船已經駛入了大海,喬拉已經逃脫了追捕。但安全的環境讓這名流亡貴族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白天干了什么。
他蜷縮在船艙的角落中,將頭深深埋在臂彎中,痛哭起來。他都干了什么啊,他意識到自己親手結束了自己愛人的生命,他失去了自己看重的一切,自己的爵位,自己的榮譽,自己的愛人。
喬拉不知道自己痛哭了多久,但他感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干了,當船艙門再次打開,刺眼的陽光讓他一時有些睜不開眼睛。
“快出來干活,大個子,船長說了,你付的價錢只夠帶你出港,要想吃飯,你得自己掙。”
接過水手遞來的清掃工具,喬拉默默的走出船艙,開始跟其他水手一起清理甲板。他面無表情,沉默不語,讓人感覺他可能只是個會活動的死人一樣。
當商船來到南下的第一站瓦蘭諾島時,喬拉就被趕下了船。喬拉也無所謂,反正他不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意義,在哪里都無所謂了。
但是在這座全是黑人的盛夏群島之一的島嶼上,他卻遇到了一位典型維斯特洛外貌的男人。
相同的外貌特征吸引了那人的注意,經過主動搭訕,喬拉得知,這人是來自君臨的商人之子耳里一世,他自稱是個探險家,準備在這里招募人手,探索更南方的索斯羅斯大陸。
面對年輕探險家熱情邀請,雖然知道索斯羅斯是個吞噬生靈的綠色地獄,但他已經身處地獄之中,在哪里結束自己的一生也無所謂了,于是喬拉也乘上了探險家南下的探險船。
年輕的探險家倒是個熱情的人,他在船上不斷跟膚色各異的船員交談,了解他們的經歷和家鄉的風土人情。同時他也在介紹自己的理想。
在喬拉看來,這名年輕的探險家有些過于異想天開了。這年輕人竟然認為索斯羅斯大陸才是人類的希望,只要能找到克制那里疫病的手段,就能大大拓展人類的生存空間,為平民找到一條出路。
呵,維斯特洛大陸的騎士制度哪里是這么好突破的,自安達爾人登陸以來,騎士制度早已深入人心。就連依然信仰舊神的北境,騎士的誓言和制度也早已深入人心。否則臨冬城幾經波折,為什么還是史塔克家的。
但這異想天開的活潑少年也確實活躍了氣氛,商船上的氣氛并不壓抑,水手們反而愿意對擺著一副死人臉的喬拉都笑臉相迎。
每天夜晚休息之前,年輕的探險家還會講一個他從君臨酒館里聽來的新故事,神秘的異域風格的新鮮故事大概才是讓水手們士氣高昂的真正原因吧。
作為自認見多識廣的北境領主,喬拉可不看好年輕冒險家的探索旅程。據傳當年曾經擁有巨龍和魔法的杰妮娜拉貝勒里斯,作為強大的瓦雷利亞龍王家族的一員,都沒能從那里全身而退,在返還自由堡壘不久后就去世了。
但無所謂了,埋骨在一處遠離維斯特洛,誰也知道的地方,也許是對他來說最好的解脫吧。
當墨綠色的陸地出現在南方海平面最遠端的視野中時,船上的氛圍并沒有變得壓抑,反而有一種旅途結束的輕松感。
本來喬拉對這種氛圍還有點奇怪,但當他和耳里乘坐上小舟,開始向岸邊劃去時,他才反應過來,小船上只有他們兩人。
喬拉奇怪的問:“他們不跟我們一起下船嗎?”
耳里有些奇怪的反問道:“你怎么這么問,他們當然不跟我們一起下船。”
“他們不是你探險隊的一員嗎?作為隊長,需要你率先探路嗎?”
“他們怎么會是我探險隊的一員,他們只負責運送我們到索斯羅斯海岸邊。”
“難不成探險隊只有我們兩人!”
喬拉感覺要瘋了,原來船員們對自己的友好態度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安慰和關心。他怎么就這么傻,隨便聽信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的鬼話,跟他來到了這片綠色地獄之中來冒險。
商船并未給喬拉后悔的機會,小船還沒劃出幾米,船員們就迫不及待的升帆起航了。好像眼前這片充滿生機的大陸,有什么吃人的惡魔會隨時沖出來一樣。
喬拉懷著沉重的心情繼續劃著木槳,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自己也定下了死志,雖然即將到來的死亡不是那么榮譽,但對一個滿身罪惡的人來說,死亡也算最好的救贖吧。
耳里看著面前這個面色沉重的大叔,反而沒有什么表示,依然保持著自信的微笑,好像即將面對的不是危機四伏的叢林,而是一片即將給他帶來無盡財富與權利的希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