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陽升起，劉晴停好車走進這個廠房改成的辦公室，看見王纓纓跟方球球在討論微短劇的劇情時，她是很有點驚訝的，因為王纓纓的個性并不是太過于注重事業上發展，而且說，更偏向于享樂主義的人生態度。所以當九點半過來，就發現王纓纓來到被她們當成片場的辦公區，而且還在跟編劇討論劇情，真的讓劉晴很出乎意料。

“晴姐，你看我總結了一下。”方球球身上有著一種自由職業者特有的不羈，例如直接就管劉晴叫“晴姐”，但凡上過一天班的人，大抵都不會這么做，例如開始換上沒有折皺的工作套裝的前臺文員，都會喊一聲“老板”。不過劉晴并不在意這方面，甚至可以說，這是她所期望的氛圍，小小的劇組，去設置很多職級，絕對是自討苦吃的事。

而且方球球發過來的文檔，很讓劉晴高興，因為方球球有許多想法，在她們之前討論的《職場魔姬：霸總不要跑！》選題的基礎上，方球球加入了七八個打臉的橋段作為表現的范例，讓整個結構更有畫面感。王纓纓走過來對劉晴說道：“我們剛才討論了一下，阿球有個問題，他不太懂職場的辦公室政治，也不太懂女性心理，但他對于怎么打臉反轉，很拿手！他寫文檔好快啊！”

方球球有點靦腆地笑了起來：“我們寫網文出身的，我這算慢了啊，那些觸手怪，一小時六七千字是隨隨便便，他們打雙拼超快的！”

“嗯嗯，你們取長補短，我看行！”劉晴在手機上滑著看完了文檔，其實這不應該說是總結，而是一個大綱了。

劉晴看完之后沖著方球球點了點頭：“干得不錯。”然后馬上就轉發了一份給陳珊，并且拉了個四個人的工作群，“這個項目就算正式立項了，以后劇本的事，咱們就在群里聊。阿珊，咱們得開始選角了，導演、攝影、燈光、道具和演員都得開始了。”

看著劉晴在群里這么說，王纓纓給劉晴使了個眼色，對方球球說道：“來來，你給我展示一下觸手怪！”

方球球那是真寫過網文，一點不慫，馬上就開始鼓搗了。

王纓纓拖著劉晴走到邊上，壓低了聲音：“柳總那邊的資金應該沒那么快到位啊！”

劉晴笑著給陳珊發了個私聊：“選角咱們先走免費資源，指不準，滄海遺珠呢。”

“行。”陳珊手頭有大量的免費資源，這也是當時劉晴帶上她來做這個項目的原因，所以她倒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但隨即陳珊倒是提出另一個問題：“發行這塊，是不是咱們得跟孟海英那邊聊一聊？”

房產中介公司里的女銷售從旁邊的711便利店走出來，她拿著兩個雪糕，走到阿浩身份遞了一個給他。阿浩抬起頭，笑著對她說：“謝謝。”

對方一下子就紅了臉，平時敢于跟豬頭經理互懟的女孩，聲音變得如同蚊蚋一樣：“不用客氣”，連耳朵也紅了起來，她似乎不知道怎么繼續措詞，胡亂說了些什么“客戶要找二十平方的房子”之類的話，然后轉身就跑進了中介公司的辦公室。

對于女孩的善意，阿浩也不是呆子，他當然是清楚。

吃在嘴里的雪糕很甜，可這不是他到深圳來的原因。

在縣城里也一樣可以買得到這樣的雪糕。

可以更坦然一點的說，感恩父母賜予的基因，從小到大，阿浩身邊并不欠缺這樣的甜。

他蹲在人行道上吃著雪糕，真的想不出來該怎么提升自己。

打開手機，之前新注冊的幾個號，申請添加劉晴為友，都沒有通過。

不是被拒絕，而是對方毫無動靜，如同已在世間消失。

這時他的手機微信響了起來，有人給他發來了一個信息：“你在那輛車上丟了東西？還是什么原因？你得有一個理由。因為查詢是得通過有關部門的……”

阿浩嘆了一口氣，他本來想花點小錢，看看能不能從車牌上，查到劉晴住在哪，結果他找的這個人，看起來也無法幫上他的忙。

“你查車主的地址，你要干什么？對不對，哥們，這要出事了，我也得背鍋的，你得有一個理由，要給我身份證復印件啊，不然誰敢幫你折騰？”對方又發來一條信息。

阿浩苦笑地舔了一口雪糕，回了個信息：“要這樣，我自己打110不就行了？傻逼！”

他接著就把對方拉黑了，因為有一句話，讓他破防了，那就是對方說的“你查車主的地址，你要干什么？”

是的，就算有劉晴的地址，他能干什么呢？她把他拉黑，自然有拉黑他的理由。

也許是因為她有美滿的家庭？也許是因為他不思上進？

對于這兩個問題，阿浩沒有答案。

他有些沮喪地刷手機，直到在一個兼職的app上看到了一條招聘廣告。

是短劇拍攝劇組招聘男女主角和演員的廣告。

雖然阿浩并沒有廣告里面所要求的有演出經驗，也沒有經過表演培訓。

但是在讀中專時，他演過話劇的，一開始是被師姐硬拖過去，后面到了學校每次要班級出節目，他也就跟著玩話劇的那些同學一起報了，這樣可以不用自己出節目嘛。所以阿浩覺得，自己是可以熱愛表演的，也是有過表演經歷的，或者，試一試也是一個機會？

反正只要不用他交錢，阿浩覺得，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阿浩痛恨的豬頭經理，走出來在他邊上點起一根煙：“你他媽的，就不能振作點嗎？好好攬客，賺點錢啊！”吐出一口煙霧，豬頭經理摸了摸自己的三層下巴，望著阿浩說道，“小子，踏實點吧。”

這話阿浩一時沒聽明白，他抬起頭望向豬頭經理。

“我讀大學時。”說起這五個字，豬頭經理下意識挺了挺胸，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煙，“他媽的，誰買日系車，我都覺是個傻逼好吧？圖它‘吸能’嗎？”

阿浩聽著，也禁不住笑了起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買油車的，劉晴跟他分析過，電車是一個必然的未來，他覺得很有道理，而如果普通工薪階層，買電車還不買國產，他也很認同劉晴說的“那是蠢，不是壞了。”

再次吐出一口煙霧的豬頭經理，并不知道阿浩的腹誹：“我底薪有八千，媳婦賺了個四五千，兩個娃，兩邊老人要看病，逢年過節回鄉啥的，你看，我最后，他媽的，嘿！”

豬頭經理開的是輛二手的日系SUV，油費和維修時副廠件的普及，無論他如何痛恨日系車的“吸能”，這就是他必然的選擇。他很快就抽完煙，拍了拍阿浩的肩膀：“努力吧小子，好好賺點錢，過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強！”

阿浩“噢”了一聲，在豬頭經理走開后，他接著刷手機上的劇組的招聘廣告，去應聘演員這總算是上進吧？也許演著演著，某一天，自己成為聚光燈下的存在。在劉晴的眼里，總得是上進吧？

如果劉晴知曉，肯定不以為然，但她把他拉黑，于是他就只能按著自己的軌跡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