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賀薇寧越跑越遠，他毫不猶豫地掏出腰間的手槍，槍口對準了賀薇寧的后背。

一聲巨響劃破破碎的雨幕，直朝著賀薇寧而去。

賀薇寧滿眼都是賀家那座城堡，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動靜。

她想，那座房子總能庇護她吧。

“砰！”

一顆子彈穿過她的胸膛，流出的血染紅了潔白的裙子，畫出了一朵絢爛的花。

賀薇寧瞪大了眼睛，直直倒在了地上，而她的眼睛依舊看著近在咫尺的房子。

門口的車燈亮起，賀雨寧下了車，她還穿著那件禮服，在朦朧的夜色里也顯得格外奪目，賀先生和賀夫人環繞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即使還隔著一段距離，可這一幕還是在賀薇寧的眼里清晰了起來。

賀夫人臉上是她少見的溫情，就連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賀先生此時臉上也閃著慈父的光輝。

這些，賀薇寧在賀家的時候也不曾見過。

賀薇寧艱難地扯動唇角，自嘲地笑了，滿是苦澀。

雨漸漸停了，靜謐的公路，只聽得見賀薇寧微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她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幾道細碎的流光自她胸前的血窟窿飄到了空中，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

一個穿著黑色蕾絲長裙的女人出現在了賀薇寧身邊，姣好的面容浮現一種悲天憫人的神色，她居高臨下看著奄奄一息的賀薇寧，嘆息著搖了搖頭。

“真不聽話啊。”

賀薇寧咧嘴笑了：“你醒了啊？”

她一直知道這個靈魂在她身體里沉睡著，一共就醒過兩次，一次是在面對賀夫人提出的那個問題時。

這個自稱女巫的薇寧讓她選擇面包，而她卻違背了女巫的意愿，自此薇寧便陷入了沉睡。

第二次蘇醒便是在這個時候。

薇寧惋惜道：“可是你要死了，曾經我告訴過你的，但你不聽話。”

“所以啊，我后悔了。”

“想讓我救你嗎？”

賀薇寧知道這個女巫或許有種超出常人的本領，但她還是輕輕搖頭拒絕。

“不用，那樣的人生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但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如果你是賀薇寧，一定會，一定會過得比我......”

最后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賀薇寧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

薇寧發出一聲長嘆，“就幫你這一次吧。”

話音剛落，身體重新化作道道流光，將賀薇寧的冰涼的身體完全包裹。

她遵循了賀薇寧的遺愿。

這一刻，她徹底占有了賀薇寧的身體，她變成了她，同時也感受到了賀薇寧的痛楚。

胸口的疼痛讓她的靈魂陣陣顫粟，仿佛上一世的火焰在將她灼燒。

劇烈的疼痛過后，賀薇寧還沒來得及閉上的眼睛重新又有了光芒，薇寧，哦不，賀薇寧重新站了起來。

她的眼睛重新聚焦，血液也開始流淌，整個人再一次煥發了生機。

她迎風而立，風揚起她的長發，露出一張極致清冷的面孔。

這一次，她要代替賀薇寧活下去，讓那些曾經傷害她的人都下地獄。

趕來的保鏢看見賀薇寧還活著，并且還向他們走來，紛紛慌了神。

“你不是打中了嗎，她怎么還活著？”

“我也不知道啊，我真打中了啊。”

“她不會變成鬼了吧？”

“別瞎說，快補一槍，黃總說了，她必須......”

話還沒說完，賀薇寧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下手干脆利落，只聽見“咔嚓”一聲，他的脖子就被擰斷，當時就咽了氣。

手上的槍落在了地上，賀薇寧一腳踩上去，碎成了渣。

另外兩人見了，表情驚恐，尖叫著跑開。

賀薇寧并不打算放過他倆。

不是愛追人嗎，那就陪你追個夠。

賀薇寧的速度快，幾乎是閃現到他們身后，她并不著急抓住他們，只保持著適中的距離，兩人便更加賣命地跑起來，生怕被她抓住，被擰斷脖子。

賀薇寧享受著這種感覺，逐漸興奮起來，她很久都沒有過這種快感了。

她想曾經的賀薇寧應該也是如她一般的心情。

緊張刺激的追逐，一直蔓延到了街上。

那兩人慌不擇路跑到了馬路中間，一輛車子恰好疾馳而過來不及避讓。

下一秒，那兩人就被撞飛了。

賀薇寧停下，滿意地看著這意外的一幕。

想必這三個人在主人的指使下，不僅逼死了從前的賀薇寧，還殘害了許多人。

今天就當是為民除害了。

撞到人的司機猛地停住車，從車里走下來，觀察著傷者的情況，并撥打了急救電話。

賀薇寧站在電線桿旁，注意到了這個男人。

他就是與賀薇寧從小就有婚約的男人，沈槐安。

在知道賀薇寧不是賀家的親生孩子時，便轉頭奔向了賀雨寧。

朝夕相處的人背刺自己，那時的賀薇寧該有多么絕望。

多么絕情的男人。

沈槐安像有所感似的，抬頭望向賀薇寧。

兩人隔著一條馬路遙遙相望。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情，沈槐安嘴唇顫抖著喊著她的名字：“薇寧。”

賀薇寧唇角泛起玩味的笑，同時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若是那時候賀薇寧選擇了留在賀家，她還是賀家的大小姐。

不知道這位絕情的男人會如何選擇。

想到這，賀薇寧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轉身離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沈槐安心中一緊，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了夜色中。

約莫五分鐘后，沈槐安看見賀薇寧離去的方向，迸發一道白色的光柱，直沖云霄。

......

“要面包，還是要自由。”

賀夫人問出這話后就靜靜地等著女孩兒的回答，一雙眼睛審視地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半晌后，低著頭的女孩兒緩緩抬起頭，直視著賀夫人，漆黑的眼瞳閃過一絲微光。

時光重溯，賀薇寧又回到了這個關鍵時刻。

賀薇寧鎮定自若地開口：“我當然選擇面包，夫人。”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賀夫人終于笑了，只是聽見她的稱呼，面上流露出一絲不滿，好歹她也是自己帶大的。

而門外，趴在門上偷聽的賀雨寧，聽見賀薇寧的話，手上失了力，果盤掉在了地上。

緊咬著的嘴唇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