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縣東城,姜睿剛剛送走了唐儉和馬何二人。
城門口的微風輕輕拂過,吹起姜睿的衣角,姜睿微微瞇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中。
姜睿在思考著接下來的局勢走向,自己所面臨的選擇以及這些選擇將會帶來的影響。
此時,李秀寧也正好從城墻上巡邏下來。
“他們離開了?”李秀寧平靜的問道。
“剛送走。”
“那你覺著他們會成功么?”
姜睿笑道:“八成以上吧,現在隋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軍心渙散,換做是我,恐怕也難挽危局。”
“哼,好大的口氣。”
“當時在霍邑城的時候,宋帥的處境比堯君素還要好,但最終還是難免全軍覆沒的結局。”
“對啊,當時你也在呢。”李秀寧笑道。
“所以啊,大勢所趨之下,一兩人的堅持就是螳臂當車。”
“還是速戰速決吧,我們耽誤不起了。”李秀寧苦笑一聲道。
“唐公催你了?”姜睿皺著眉頭問道。
李秀寧點了點頭道:“河東城久攻不下,阿爹希望我們抓緊解決掉堯君素,然后進兵大興城,逼迫屈突通出戰。”
“用不著這么麻煩,待我們解決掉堯君素后,唐公只需分出一部分兵力與我等匯合,共同攻打大興城即可。
只要大興城被攻下,那么河東城就是無根之浮萍,到那時只需派一使者,便可勸降屈突通。”姜睿成竹在胸的說道。
“是個好辦法。”
“這么看著我做甚?”姜睿被李秀寧盯得有些頭皮發麻。
李秀寧似乎沒有察覺到姜睿的不自在,或者是察覺到了,也不想移開目光。
姜睿的自信與果決,是最吸引李秀寧的地方。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也從來沒有令她希望過。
源源不斷的勝利,也讓她堅信,只要有姜睿在,他們就一定能夠克服重重困難,取得勝利。
“我只是在想,你方才說話時的樣子,真的很不一樣。”李秀寧終于緩緩開口道。
“哈哈,三娘子過譽了。”姜睿干笑兩聲道。
“行了,不逗你了,我先回去了。”
看著李秀寧那蕭瑟的背影,姜睿突然開口道:“三娘子,你記住,你是大唐戰無不勝的女戰神,你本該快活的過一生,若你不喜歡,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強迫你。”
李秀寧的背影微微一僵,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感動,有欣慰,也有一絲無奈。
眼淚不知不覺的從她的眼角滑落,李秀寧用力的揮了揮手道:“你的話我記下了。”
看著李秀寧的背影緩緩消失,姜睿不禁自嘲一聲道:“哎,真是的,用得著你多管閑事么……”
其實人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一面,就比如李神通,這老家伙雖說打仗不行,但是做情報工作絕對是一流的。
張寶相的信使只是短短的在唐營停留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被他給買通了。
有了這個內應,唐儉和馬何二人輕松的進入了隋軍大營。
張寶相見到二人時,也并未太吃驚。
自從戰敗之后,堯君素就變得有些瘋癲了,整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在帥帳里想取勝的計策。
脾氣暴躁的嚇人,他的怒吼聲,隔著好遠都能聽見。
一些將領想去見他,也被他亂棍逐出。
甚至發起狂來,還會拿著刀子亂砍人,他的好幾個親兵都已經命喪他手。
今天倒是正常了,但張寶相卻聽說,堯君素找了許多歌伎進帳。
“你們的來意我很清楚,將軍前幾日親自去了大興城,卻連城們都沒進去,回來后將軍便開始自暴自棄了,你們聽到了么?不遠處的帥帳傳來的并非是那威嚴的軍令之聲,而是那舞樂絲竹聲。”張寶相長嘆一聲道。
“既然張將軍有心投靠我大唐,那還在猶豫什么呢?”馬何拱手問道。
“是啊,我還在猶豫什么呢?”張寶相喃喃自語道。
唐儉摸著胡須上前一步笑道:“此事就由在下為將軍解惑吧。”
“先生請說。”
“將軍所擔憂的無非兩點,其一便是那不忠不孝之名,其二便是自己日后的前程,不知唐某所言,可對將軍心思?”
“還請先生說的再詳細些。”
聽到此話,唐儉不禁大笑道:“好,那唐某不才,就一一為將軍講解,將軍可知李文紀李公?”
“那自然是知道的,李公乃是廢太子楊勇的先生,數次進獻忠言,都不被廢太子采用,楊勇被廢后,李公又遭楊素、蘇威等人陷害,辭官居家。”
“那將軍可知李公現居何處?”唐儉繼續問道。
張寶相搖了搖頭道:“聽說就在戶縣附近,但卻從未見過。”
“哈哈,李公現在已經是我唐軍的座上賓了。”
“什么?李公乃天下清流之首,怎會投唐?”張寶相不敢置信的問道。
“世上事皆有可能,李公辭官后就在戶縣閑居,胡商何潘仁起兵后,逼迫李公當了長史,后來何將軍投靠了我大唐,那李公自然也就跟過來了。
連李公這等德高望重的老臣,都對大隋朝廷徹底失望了,張將軍還在怕什么呢?”唐儉侃侃而談道。
“先生所言有理,在下受教了。”
“第二點張將軍就更不用擔心了,唐公包容天下,心胸寬廣,像孫華、何潘仁這等草莽之輩,都能在唐公麾下混的如魚得水,更何況將軍了?”
“先生,那我這些兄弟們呢?”
“賢者上,無能者下,唐公一向賞罰分明,若有人想回家,唐公會發放撫恤費。”
“甚好、甚好…”
此時,姜睿正陪著李綱老爺子在吃火鍋。
突然李綱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姜睿笑道:“伯父,怎么了?吃不慣這個味道?”
“哈哈,這種吃法倒是新奇,這鮮羊肉往鍋里一涮,再配上點蘸料,入口即化,美味至極啊。”
“那是自然,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還缺一種蘸料。”
“何物啊?”
“此物名叫辣椒,在極東之地,恐很難尋到。”
“有多遠?”
“伯父,需建一艘大船出海,運氣好的話,一年左右便能回來了。”
“那確實是有點遠了。”
就在這時,宋蓮兒突然推門而入,見到桌子上的羊肉,不禁柳眉倒豎道:“伯父,你怎可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呢?羊肉性寒,對你的痹癥極為不利。”
“最后一次,保證下不為例…”李綱干笑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