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薇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年嬸，沒有呢。”

她看了一眼年嬸，估摸著有六十多，可看上去眼明耳聰的，身上穿的是絲綢衣服，看樣子應家里還不錯。

“年嬸，我能借你家幾個雞蛋嗎？這想做菜呢，發現家里什么都沒有。”

“可以啊，我家里正好留了幾個，正好都給你吧。”

“那真是太感謝了。”

李采薇跟著年嬸去了年家拿雞蛋，去的時候，見年嬸住的是粉刷了的土方，房子前面是個大院子，院子用籬笆墻圍起來了，里面長滿了各種蔬菜。

李采薇只看不說，跟著年嬸進了屋。

年嬸用一塊布將五個雞蛋包著，“家成媳婦，這雞蛋算我送給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等明兒我買了還給你。”

“這說是什么話，新媳婦應該舉辦一個婚禮的，這余氏真是……”

李采薇知道她說的是劉家成娘余氏。

“劉家成媳婦，不用還，算是我給你的禮錢。”

李采薇知道鄉親之間禮數是很講究的，如果不接受反而不合禮數。“年嬸，我不在乎什么婚禮不婚禮，只要家成認我就好。”

“你這丫頭，余氏那是摳門，為了娶媳婦，把兒子都逼出家門了。”

“年嬸，家成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余氏小時候和我一個村的，我嫁給了現在的丈夫，她嫁給了劉煥生。我生了三個兒子，她生了三個女兒，她一直想要兒子可就是生不出來。劉煥生只好又娶了兩房媳婦。這余氏氣不過，但是也不好聲張，只好忍氣吞聲，還給新娶進門的媳婦送吃送喝的，新娶進門的媳婦以為余氏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可哪知道是個害人的。”

“嗯。”

“這余氏生怕兩個新媳婦懷兒子，每次等新媳婦懷孕的時候就在媳婦喝藥的時候下藥。有一次，三媳婦又懷了，說是個男孩，劉煥生高興壞了，說要給三媳婦一百兩銀子。可誰知道后面又流產了。劉煥生一查，是余氏搞的鬼，氣得要將余氏休掉。余氏千求萬求，劉煥成看在夫妻情份上，最后還是沒休，可從此就冷落了余氏。”

“余氏獨自住在了老宅，劉煥生帶著其他兩個媳婦住到了新買的房子。”

“嗯。”李采薇點了點頭，心里有疑問，“那劉家成是？”

“這說來話長了，前年冬天，劉家村建了一個廟，說是要請戲班子過來鬧幾天。余氏是個看戲的人，她每次都是最后一個走的。也不知道那天夜里發生了什么事情，聽說余氏看到劉家成的時候，劉家成渾身是血。這余氏看是個男孩，就叫人抬回去，叫郎中看了病，可郎中說這孩子腦袋受了很重的傷，怕是連自己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余氏見這孩子長得濃眉大眼的，滿心歡喜，就認養了這個兒子。”

“原來是這樣。”

“那為什么劉家成要搬出來住？”

“劉家成到了娶媳婦的年紀，余氏希望趕緊抱孫子，就到處請人說媒，說的媳婦都是村子里的姑娘，說是可以生兒子。”年嬸笑了笑，“我看家成這孩子不笨，那些可以生兒子的姑娘長得都不太好，五大三粗的。”

“哎喲，你看我就是多嘴，這些話本不該說給你聽的。”

李采薇大概明白了劉家成為什么不和余氏住在一起了，也明白為什么劉家成家徒四壁的，肯定是劉家成不愿意娶媳婦，應該是余氏故意這樣做的。

“年嬸，這些事情我應該知道的，多謝你呢。”

李采薇想著還要做中飯，“年嬸，家成還在等我做飯呢，我回去做飯了。”

回家的路上，李采薇回想年嬸的話，覺得和劉家成有種患難與共的感覺，原來劉家成也是個身世可憐的人。

中午，用野菜攤了兩個雞蛋，煮了米缸里最后一點米。

“劉家成，你討不討厭我？”李采薇用一個大碗，將飯鍋里的一半多米飯盛給了劉家成，自己盛了一點。話間，她還蠻緊張的，如果真的像是年嬸說的那樣，劉家成拒絕了好多姑娘，那劉家成肯定是一個很挑剔的人。

劉家成接過飯碗，李采薇遞給他一雙筷子，“我算是你們的童養媳，我會做飯，會洗衣服，基本上所有的農活都會干，我只希望你不要讓我走，如果我離開這里，我也沒有臉回家。”

劉家成認真地將碗筷放下，雖然很害羞，“不討厭。”

他居然說了三個字。

李采薇開心地笑了，“這可是你說的，以后要是我做錯了什么，你指出來就是，以后我就是你的人，這輩子我都跟著你。”

劉家成嘴里還含著一口飯，聽見李采薇這么說，還有點不好意思，可不知道為何，心里暖暖的，點了幾下頭，然后又悶著頭吃飯。

“那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我看家里的米快沒了，咱自己成家了，也不好去娘那里拿米，我看要不去年嬸家借點，第一季早稻也快了，等早稻收好了，就還回去。”

“嗯。”

“以前沒人給你做飯，你吃什么？”“吃飯。”

李采薇見丈夫呆呆的，心也就安定啦，至少丈夫是個可靠的人，他肯定不會和那些臭男人一樣到處沾花惹草的。

“那誰給你做菜？”

“就吃飯。”

李采薇又想到年嬸說的話，突然覺得丈夫很可憐，“家里雖然窮點，但是沒關系，我會做很多好吃給你，只要你對我好。”說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聲音小了很多。

中飯吃好后，李采薇拿著籃子去山上找點竹筍，這樣可以做點酸筍好下飯，順便看看有沒有別的好吃的。

她剛出門，見年嬸過來了。

“家成媳婦，你這是要去哪里？”

“年嬸，我去山上找點筍，順便找點晚上吃的東西。”

“這樣啊，我正好也去山上的菜地里摘飯豆，我知道哪里有筍，你跟我一起去吧。”

本來劉家成說要跟著自己，既然年嬸也去，李采薇回頭對著劉家成道：“家成，你回去吧，我和年嬸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