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甜進入新年文化公司的第一晚，就很想念在北舞附中的生活，就見識了什么叫混社會的。

她是3月18日下午報道的，走完流程，被二十多歲的生活老師徐姐帶到公司給C簽藝人提供的位于近郊的生活公寓。

住宿的物質環境很好，高檔公寓，一間二人，徐姐自豪地介紹說這是按照三星酒店標準裝修的。

晚飯很豐盛，金甜吃的不多，生怕多吃了別人會嘲笑她。

她在房間個人桌上整理東西時，室友回來了，二十來歲化著濃妝戴著叮當作響大耳環的室友蕭悅回來了。

哐當一聲，蕭悅踢開房門，步履晃悠一身酒氣的走了進來。

公寓房間的格局是這樣的，進門區域的洗手間、玄關，中間區域的沙發、書桌，里面區域的床鋪、衣柜。

蕭悅打量著有些緊張的金甜，眼神有些迷糊：“你就是我的新室友？去，給我打盆洗腳水！”

金甜一愣，不解道：“你洗澡的時候不洗腳嗎？”

房間有洗手間，這是南方，洗手間都有淋浴，難道有人先洗腳再洗澡？

蕭悅晃悠著坐下，突然叫道：“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金甜嚇了一跳，被這頤指氣使的態度激怒了，她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作為一個關中人她也性格爽快脾氣不小，頓時回懟：“你自己有手！”

“哎呦，你個臭丫頭敢頂嘴姐姐我！”蕭悅兩眼一瞪，抬起巴掌作勢欲打。

金甜退後一步，人生地不熟的心里頓時慌了，仍舊硬氣道：“你敢打人？生活老師也在這樓，你敢打人我告訴徐姐！”

新年公司管理嚴格，這種打人的行為處罰很重。

“啪！”蕭悅也不廢話，一巴掌拍在金甜肩膀上，喝道：“你再頂嘴？我比你大幾歲我讓你打洗腳水怎么了，尊老愛幼懂不懂！”

金甜握著拳頭，看著比自己“壯碩”很多的蕭悅，又氣又怕，動起手來她這細胳膊細腿的肯定不是對手，萬一傷著她最終要的臉怎么辦，一時不知道是該“忍一時風平浪靜”還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告訴徐姐？有人看見嗎？我還說你先動手打我呢！你覺得徐姐是信你這個今天才來的，還是信我這個和徐姐混熟的？”蕭悅不是十六七歲意氣用事的女混混。

金甜更慌亂了，這該怎么辦，第一天來就告老師，會不會被徐姐認為“別人怎么好好的就你事多你就一點問題沒有嗎”？

去給這個看著就像女混混的打洗腳水？這是未來的大明星干的事？

蕭悅見金甜猶豫，巴掌高揚，軟硬兼施：“你可想好了，你聽我的話，我把你當妹妹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你不聽話，大不了咱倆都因為打架斗毆被開除，我本來就不是好學生無所謂，你呢？”

金甜仍舊不想低頭，她怕一旦這次低頭，就會被得寸進尺，她進來可不是為了成為誰的跟班！

“當當！”門口的敲門聲暫時解救了金甜。

“誰呀？”蕭悅先一步向門口走去。

“我！”是徐姐的聲音。

蕭悅忙開門，熱情地和徐姐打招呼，見徐姐臉色不佳，趕緊解釋今天是另一個生活老師段姐的生日被拉著才喝的酒。

徐姐臉色這才好轉，嚴肅道：“下次遇到這樣老師或者別的工作人員要你們喝酒的事情，要第一時間上報明白嗎？段姐被開除了。”

“什么？”蕭悅大驚，酒醒了大半：“什么時候的事？”

“剛剛！這個地方嚴禁煙酒，她作為一個生活老師帶頭違反還拉你們一起，簡直是作死！我是來查看你情況的。公司規章不是制定出來讓人看的，不遵守的一律都會受到懲罰。蕭悅，你性格活潑，適合藝人這碗飯，不要自毀前程！”

徐姐警告幾句離開。

蕭悅臉色很差，剛和段姐混好關系段姐就滾蛋了，這不算大事，如果公司管理這么嚴格的話她混社會的本事怎么在這里施展？

混的社會關系，那肯定不如飯碗利益，她犯了出格的錯誤會有人保著她嗎？

金甜也聽到了徐姐的話，心中大喜，不怕會被欺負了，哼，這里豈是你們這些混混作威作福的地方？

如果不是怕激怒蕭悅，金甜此時真想上去問一句：還要我給你打洗腳水嗎？

蕭悅轉過身來，看著隱約笑著的金甜，指著這位身材細條的室友，冷冷道：“去，給我打一盆洗腳水！”

啊？金甜嘴巴張著，很想問一句，你不怕我告訴老師你欺負我嗎？

蕭悅揚起拳頭：“我這性格不適合這，反正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開除，早滾蛋晚滾蛋有什么區別。你去不去？”

金甜怕了，明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這混混女住一塊了，唉，今天怎么辦？

“去！”蕭悅吼了一句。

金甜頓時雙腿有點發軟，低著腦袋低聲說了一句。

“什么？”蕭悅沒聽清，湊近一些。

“熱水還是涼水？”金甜提高音量。

“哈哈！”蕭悅被逗笑了，笑罵：“你傻嗎，誰泥馬用涼水洗腳！”

金甜咬著牙，拿起地上的塑料盆來到洗手間，祈禱沒有生效，水龍頭熱水依舊可以嘩嘩的流。

哼，今天忍了，未來的大明星大度，才不與這女混混計較。

女混混蕭悅躺在雙人沙發上，兩條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

金甜把熱水盆端到沙發旁邊放下。

“嗯，不錯！”蕭悅語氣隨意地夸了一句，兩條長腿一甩，轉過身來，腳抬起來開始解鞋帶。

金甜開眼界了，原來可以不用彎腰脫鞋的，絲襪也這么脫？

蕭悅把脫下的運動鞋往門口玄關投去，毫無疑問并未落在鞋架上。接著慢慢把不透明的白絲襪從格子裙里的大腿卷下來，白花花的美腿在燈光的照射下白里透紅。

蕭悅瞪了站在一邊的金甜一眼：“看什么，沒見過美女洗腳？”

金甜由衷的夸道：“你腿真白！”

不但白，還很美，蕭悅得意的筆直地伸著長腿，揚著柳眉笑道：“姐可是專業的芭蕾舞演員呢！”

“你也是學舞蹈的？你之前在哪個學校？”金甜心中懷疑，她見的學舞蹈的人都不錯的，怎么會有這種女混混呢，芭蕾舞演員的氣質都很好的。

“你管我哪個學校！一邊去！”蕭悅突然不爽。

金甜心中哼了一聲，說都不敢說，肯定不是什么好學校，全國有名的舞蹈學校是有數的，北舞、上戲等，這女混混肯定不是從這些出來的。

蕭悅腳丫也試了下水溫才雙腳踏進去，舒服的哼了一生，淡淡道：“我畢業後進了一個很厲害的歌舞團，干了幾個月自己滾蛋了，有個又老又丑的男人整天騷擾我。”

“為什么不跟領導說呢？”金甜不解，這種職場騷擾應該不難解決吧。

“這個又老又丑的男人就是領導。”

也許是泡腳讓身體的舒服讓蕭悅心情不錯，她補充道：“主要是在這歌舞團混著沒意思，誰還看芭蕾舞，一個月二三千的收入還不如建筑工地的大工。”

金甜慶幸她跑的早，芭蕾舞都沒人看了更何況民族舞。

爸媽的觀念過時了，他們以他們那個年代理解社會，不知道舞蹈演員早已不如之前風光。而且舞蹈這個事，從小練起，想中途轉向別的已經投入太多。

蕭悅看著金甜：“你也是舞蹈生對吧，我一看姿態就知道，這腰板直的。既然咱倆有緣分當室友，姐姐長你幾歲比你進入社會早，姐姐就多提點你。比如今天這事，你看到我醉乎乎的進門怎么不知道扶？”

金甜心中的抵觸減輕不少：“我不認識你。”

蕭悅反問：“難道天生你認識所有人？你不認識我，你可以認識我！你是哪家的大小姐來體驗生活的嗎？”

金甜恍然大悟：“因為我主動扶你，所以你才生氣讓我給你打洗腳水？”

蕭悅微微一笑：“當然不是。看你漂亮，想欺負你！”

漂亮可以成為被欺負的原因？

這個理由讓金甜很無奈，她轉身打算繼續整理書桌。

蕭悅叫道：“回來！”

“什么事？”金甜忍著不爽。

蕭悅光潔的腳丫已經從熱水盆出來，兩條長腿掛在沙發扶手晾腳，她指著熱水盆吩咐道：“把水倒掉！”

這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讓金甜非常不適，她不再忍了，怒道：“你可以自己倒，你不要太過分，我不是你丫鬟！”

蕭悅淡淡笑著：“姐姐在教你怎么為人處事。你把這盆水倒掉，去洗手間再接一盆自己泡腳，這樣你就不是在被我欺負，而是喜歡泡腳且待人友好！”

金甜怔住，這話什么意思？

“你想成為大明星，要么你給有權勢的當情人被捧上去，要么你自己爬，在爬的道路上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這次我只是讓你打洗腳水，你吃多少虧呢；下次或許劇組導演或制片人想睡你，你怎么辦？”

金甜被問住了，她不知道怎么辦，這次打洗腳水都讓她很難受了。

“你得自我消解。如果你清純玉女，那被導演睡了你虧大了；如果你多情風流，你充分欣賞別人的魅力，睡了一個厲害的導演你賺大了。”

“沒有別的選擇？”金甜兩個都不想選。

“沒有！”蕭悅斬釘截鐵。

金甜握緊拳頭：“你說的不算，你又不是大明星！你的這些社會經驗如果真那么有用的話你為什么灰溜溜的從歌舞團滾蛋？”

“你！”蕭悅惱羞成怒，氣的跳在地上，作勢要動手。

下一瞬間，蕭悅定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金甜眼睛紅潤，嘴角甜甜笑著：“我說，我當陸十四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