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下課的鈴聲響了三下，安靜的公學里立時活躍起來。
福蘭德老師收起演示用的標本，胳膊下夾著教材宣布下課，笑瞇瞇地走出教室。
學生們一邊嗡嗡嗡的交談，一邊收拾書本、整理筆記。
康妮、麥琪、菲奧娜與艾蒂圍了一圈，分享著康妮帶來的零食：
“艾蒂，你昨天帶來的魚肉丸子很好吃，還有嗎？”康妮回味著，眨了眨眼問。
“沒有了，不過我媽媽準備開一個面包店，周六，你來華租界，我請你。”
康妮搖頭：
“不，我爸爸不允許我進華租界。
我爸爸說華人都是壞人，他們吃狗、吃兔子、吃青蛙，吃一切能吃的東西。
我爸爸還說，華人有時候還會吃人。”
“康妮，你爸爸在騙你。”艾蒂義正言辭的為華人正名，“租界里的華人很少，他們大部分都在警所任職，維護租界治安。
租界里沒有小偷和竊賊，街道上沒有污水和垃圾，甚至比外面干凈。”
“哦。”康妮情緒低沉的應了一聲。
康妮的爸爸是一名有反華傾向的紡織商人，而艾蒂的爸爸是華租界的一名警員……麥琪看了看菲奧娜，引開話題：
“艾蒂，你手上的絲帶很漂亮。”
“是的，這是爸爸送我的。”
艾蒂手腕上纏系了一條淺粉色的絲帶，簡單挽成蝴蝶的模樣。
她炫耀似地晃了晃手腕，然后從脖領里掏出‘天鵝湖’：
“還有這個，這是萊利第一次發薪水送我的禮物。”
康妮被天鵝形狀的水晶吸引，脫出低沉情緒。
“萊利說，這是一根能給我帶來幸運的項鏈，戴上去之后不能再摘下來。”
艾蒂微微揚著脖子，扯高‘天鵝湖’，康妮、麥琪、菲奧娜三人稍稍起身，靠近觀看。
“我也想要個哥哥。”
康妮發自真誠的感嘆得到另外兩人的贊同。
“我也想要個哥哥。”
“我也想要個哥哥。”
艾蒂臉上充溢著笑容，輕輕將‘天鵝湖’塞回脖領：
“我的哥哥就是你們的哥哥，周六邀請你們去我家玩，介紹萊利給你們認識。”
“好。”“沒問題。”“同意。”
三人一一舉手，附和贊同。
四人所坐位置的一旁，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孩將各自帶來的珠寶放在一起，鑒賞評判。
康妮、麥琪和菲奧娜略顯激動的聲音引得她們變換嫌厭的目光。
“‘天鵝之心’的拙劣仿品，無論是用料還是制作的技術，遠遠比不上羅貴族們收藏的真品。”
艾蒂不虞地看向一名穿淺紫色衣裙的女孩，皺了皺鼻子：
“謝麗爾，你很討厭。”
謝麗爾揚高下巴，從上到下的俯視：
“對貴族們來說，即使不佩戴任何飾品，也不會戴一件仿品，這是恥辱。”
“謝麗爾，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月你是第二次穿這件裙子，你家破產了嗎？”
艾蒂‘關切’地詢問，不等謝麗爾回答，起身：
“我們走。”
麥琪、菲奧娜匆匆起身跟上，康妮身材較胖，慢了一步。
她落在后面猶豫著說：
“謝麗爾，你不應該這樣，這是艾蒂哥哥送她的禮物，它的紀念意義比價值更重。”
從小被灌輸家族觀念與榮譽，謝麗爾因家族而榮，也以家族為榮，聽到艾蒂的嘲笑，臉色難堪。
“康妮·洛克。
你爸爸的產業紡織產業因為華人的商品傾銷即將破產。
我爸爸答應了你爸爸的請求，幫助他渡過財務危機，如果你不想你爸爸破產，現在離開艾蒂·格雷斯。”
“什么？”康妮驚得站住腳。
走在前方的艾蒂轉過來，氣沖沖的回到身后：
“你在威脅康妮？”
“是。”謝麗爾揚著下巴，高傲的說道：“你爸爸只是華租界的一個警員，你能做什么？
我爸爸是貴族、大商人、資本家，康妮如果再和你在一起，我就讓她的爸爸破產！”
“你——”
艾蒂攥著拳頭，不自覺地上前一步，按照萊利周天下午的講述，目光掃過了謝麗爾的身體弱點。
“你想做什么……”謝麗爾說到一半，目光越過艾蒂，看向后方，突然變得柔弱。
“艾蒂，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很想和你成為朋友。”
“艾蒂，艾蒂。”
麥琪在身后小聲呼喚，菲奧娜扯了扯艾蒂的衣袖。
艾蒂回身。
“艾蒂，怎么回事？”瑞貝卡·布朗走進教室。
“布朗老師，我剛才在和艾蒂交朋友，不小心冒犯到她了。”謝爾麗柔柔弱弱的后退一步，顯得非常害怕。
瑞貝卡走到兩人中間，將生氣的艾蒂與害怕的謝爾麗隔開，審視了一遍。
“艾蒂，是這樣嗎？”
……
“伊爾德，我說的過兩天，不是兩天之后的意思……”
萊利費盡口舌向伊爾德解釋‘過兩天’和‘再過兩天’的差別，“盧娜嬸嬸準備開面包店，昨天我得去幫她實地考察開店地址。”
“代我祝賀盧娜嬸嬸。”伊爾德拉住萊利不放，“那你今天總不會沒有時間了吧？”
今天是周三……萊利費力掙扎：
“面包店的地址還沒有最終選定，我還需要一天。
明天，明天我一定陪你回家見穆迪子爵。”
“好吧。”
得到萊利肯定答復的伊爾德松開手掌，“明天我在這里等你。”
“沒問題，明天見。”
萊利匆匆出大廳，趕往香檳大道。
……
晚上八點，萊利準時敲響15號房居的門。
“晚上好，萊利。”柯里打開門。
“晚上好。”
萊利抽動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捂住鼻子，萊利看向柯里。
他的臉上蹭著明顯的灰色污漬，一部分頭發被水粘連在一起，臭味來源于此。
剛從下水道爬出來……衣服和鞋子干凈，身體臟臭……變形的時候只是身體變，不附帶衣服……如果沒提前準備衣服，豈不是裸體……
上次和我見面的時候還是老鼠，固定的時間過去了……
進門的幾秒，萊利的鼻子熟悉了和下水道一樣的淡淡臭味，拿下捂著鼻子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