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地牢。

趙七庭全身經脈被堵，似泄氣的氣球，干癟無力地坐在地上。

“說吧，陳戀是誰？真正的柯琴又在哪里？”

趙七庭慘白如霜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陸丞，我不認識陳戀，也不知道誰是柯琴?！?

“你覺得我會信嗎？”

“那你猜——”

“我猜你媽個頭，你把我當猴子呢！”

遇事不決，直接拔刀。

趙七庭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刀，無奈一笑。

陸丞不按套路出牌啊。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其實柯琴早就死了。”

“繼續說?！?

“李道生前的所作所為你也看到了，柯家毀在他手里之后，柯琴淪為他的奴隸?！?

“終日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窖中，一年后積郁而終。”

趙七庭忽然笑道：“只是這一年里發生了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李道手下的執筆官楊海愛上了她。”

“楊海這個變態一邊看著李道凌辱自己的喜歡的人，一邊還要伺候他，你說這種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陸丞道：“我不關心楊海腦子，我想知道后續?！?

“后來柯琴死了，楊海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抓了一個叫陳戀的女人，活生生剝離了她的精魄，注入柯琴的體內，想將她復活?！?

趙七庭沒說謊，楊海的手段和小姨子分析的魔胎輪回對上了。

“可惜失敗了，柯琴成了半死不活的傀儡。”

陸丞抬手打斷趙七庭的話，“你說柯琴成了傀儡，為何我看她與常人無疑？”

趙七庭哈哈大笑，“因為傀儡披了張活人皮?。　?

活人皮，活人魂，唯獨肉身是死的，楊海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都做得出來。

“你為什么這么了解楊海？”

“因為我就是楊海呀。”

趙七庭臉上浮現癡態，嘿嘿直笑。

“我知道楊海修練了魔胎輪回，也知道一年前他的次身就不受控制了，你不可能是楊海?！?

趙七庭笑容消失，“你竟然知道魔胎輪回，看來你不是普通的捕快頭子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和楊海什么關系？”

“我就是楊海次身，一年前我吞噬了他。”

趙七庭坦白道：“這個瘋子想把我養成女人身，我接受不了，所以反噬了他。”

陸丞理了一遍思路，按照趙七庭所述，楊海和柯琴不是夫妻關系不好，而是柯琴根本用不了，所以去的醉香樓。

“據我所知，魔胎輪回即便次身反客為主，也是異類，為何我看你與人無異？”

“我不是人嗎？我到底是不是人??！”

趙七庭厲聲咆哮。

“憑什么我剛出生就成了楊海的嫁衣？而不是楊海？就因為他有李道這個干爹嗎！”

陸丞默默聽著趙七庭的發泄，沒有阻攔。

“我該說的都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陸丞搖頭，“還有疑點?！?

“柯琴受你掌控，那你為什么刻意暴露自己的行蹤，殺人后又躲在李府作甚？”

“這是我成為人的交易，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

陸丞一愣，沒有多言。

時至丑時，一名值班捕快慌張地跑進地牢，滿頭是汗。

“大人，李府被燒了！”

陸丞眼神變化，陰晴不定。

“陸丞，雖然我們不是一條路的，但是我勸你一句，李道的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

“我殺我的人，你辦你的案，當做一場游戲就行了?！?

“太認真，小命難保?！?

趙七庭臉上頭一次出現屬于人的笑容。

陸丞沒理趙七庭，吩咐手下捕快前去滅火。

李府大火不管是誰放的，對他只有利沒有弊。

李道那些慘絕人寰的行徑保留下來，他就順水推舟，把問題交給縣尉，看他怎么處理。

如果沒有，從長計議。

一夜很快過去，辰時，太陽出山。

陸丞在卷宗上寫下最后一筆，縣丞案就此結束。

定性依舊是仇殺，但多人作案改成了一人一傀儡。

投放靈毒，殺人，吸取精魄，趙七庭攬下了所有事情。

“大人，劉縣尉找你?！?

“何事？”

“不知道，吳縣令也在?！?

陸丞眉頭一挑，有股不好的預感。

……

衙門大堂，依舊壓抑。

“陸丞，這位便是御王府鎮衛，孫北賀，孫大人?！?

陸丞面向雄偉高大的中年男子，抱拳。

“你就是陸丞？”

孫北賀看陸丞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善，“殘殺李縣丞一家的兇手抓到了？”

“昨夜剛剛拿下?！?

孫北賀眸子閃動，“在何處抓住的？”

“李府前院?！?

陸丞重點強調了前院二字。

自己知曉李道秘密的事暴露，只有死路一條。

“在李府有別的發現嗎？”

“沒有，兇手殺人后就躲在李府，害的我們好找。”

孫北賀松了口氣，露出牽強的笑臉，“不愧是陸金捕，辦案雷厲風行，未來可期?！?

陸丞抱拳回禮，眼下少說為妙。

“我此番前來，是奉御王之命，將兇手壓回大理寺審問。”

陸丞一愣，“大人，兇手我已審問完畢，再送去大理寺審一遍，我怕途中出什么差錯?！?

瑪德，我審完了，你才來要人，不是純純搶我功勞嗎！

“陸金捕可能有所不知，李縣丞實為御王旁系宗親，他死了，案子交給大理寺理所應當?！?

孫北賀話里話外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陸丞聽出來了，“那便聽大人的，我已將案件卷宗整理完畢，不知大人是否一并帶走？”

“當然，屬于你的功勞不會少你的。”

孫北賀是莽夫，但陸丞這點小心思他要是不懂，做不了御王府鎮衛。

“多謝大人?！?

有功勞，一切都好說，誰會和銀子過不去。

況且趙七庭背后估摸著有大人物，燙手山芋丟出去對自己來說是好事。

起碼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少招惹一個仇敵少一分危險。

所謂熱血的愚蠢是小說里才有的橋段。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沒本事還想攬大鍋就是廁所里挑燈，找死。

“孫鎮衛言之有理，稍后我便令人將賞賜送往陸府?！?

吳山河畢竟是個縣令，這點事不用說他也知道。

“大理寺接手此案，李道身份只是其一。”

“其二，乾州白玉城出了件棘手的案子，近日便啟程前往白玉城吧?！?

陸丞笑得很干巴，甜棗果然沒有這么容易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