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旁廳。

主座上坐著俞風縣現任縣令吳山河。

“四日期限已過一日，案子進展如何？”

劉世明正襟危坐，“大人，案子有所突破，四天內定能將人犯捉拿。”

“如此甚好。”

吳山河撫須，悠然道：“陸丞本事不小，近年的案子都是他辦的，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當上了金捕，再往上可就是你這個位置了。”

“大人所言極是，但大羿數百年來還從未出過二十余歲的縣尉，陸丞若能做到，可開創先河。”

吳山河哈哈笑道，“放心吧，陸丞不可能坐到你這個位置，頂多升到州府當捕快。”

劉世明一臉恭維，他其實心知肚明，可官高半品壓死人，你不迎合著，改天就被穿小鞋。

“對了。”吳山河忽然又道：“你說陸丞會不會查到李道那些骯臟事？”

劉世明道：“或許會。”

“你不擔心？”

“我和李道沒半分瓜葛，何須擔憂？倘若陸丞查出來了，我還要慶祝他為俞風縣那些慘死的百姓討回公道。”

“劉縣尉心系百姓，我深表欣慰。”

吳山河褶皺的臉龐堆起笑容。

“大人，不知御王府的人到何處了？”

“快了，明日就能抵達。”

“信里不是說最快也要三天后嗎，怎么提前了這么多？”

“可能走漏了風聲，孫北賀丟下新任縣丞，自己一人快馬加鞭趕過來了。”

劉世明眉頭一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大人，你是懷疑縣里有人透露消息？”

吳山河看著劉世明，沉默不語。

“大人，我發誓，決不是我！”

劉世明伸出三指，表明立場。

“我沒說是你，慌張什么！”

吳山河擺手，“御王府安插在俞風縣的這顆釘子死了，必然會提高警惕。”

“誰接手了這起案子，辦案能力如何，他們都會查的一清二楚。”

“大人的意思是，御王府這次并不打算動我們？”

“劉世明，你是真蠢還是裝蠢，御王府會派一個和你境界一樣的人來打擂嗎。”

劉世明默不作聲。

……

醉香樓門口，陸丞猛的打了個噴嚏。

“哎呦，大人，今日怎么來的這么早。”

老鴇歡笑。

“來查案的。”

“安姑娘在三樓歇息，您上樓找她便可。”

陸丞嗯了一聲，無非是昨晚撐開的第三只腳太狠，后遺癥上來了。

在休息是正常的。

“這人你可曾見過？”

陸丞張開楊海的畫像，一板一眼地問老鴇。

壞了，陸金捕真是來查案的。

“陸大人，這人我見過，和您一樣，是醉香樓的常客，不過最近一年都好像沒來過了。”

陸丞瞪老鴇一眼，會不會說話，什么叫和我一樣。

“都接觸過哪些藝女？”

老鴇搖頭，“大人，這我哪記得了，不是誰都和您一樣，只挑一碗菜夾。”

沒完了是吧！

陸丞故露怒態，“現在把醉香樓的藝女都叫過來，你不記得，那些服侍過的藝女還能忘了不成。”

“我這就去。”

很快，加班的，休息的，一股腦全部領到前堂。

老鴇對待客人禮貌的很，但管起這些藝女，下的起狠手。

有些藝女衣裳都沒穿上，只拿了件遮羞的肚兜就匆匆跑來。

陸丞指了指畫紙上的楊海，“你們誰服侍過？”

話音一落，人群中稀稀拉拉地走出四人，皆俯額，不知是羞愧還是害怕。

陸丞找了處安靜的房間問話，半個時辰過后，才讓幾名藝女離開。

鑒定完畢，楊海嫖客含量100%。

“陸大人，那幾個姑娘有問題嗎？”

“沒有。”

不光沒有問題，陸丞還發現楊海有嚴重虐待癖好。

因此，即便過了一年，這幾名藝女還認得出楊海。

老鴇盯著楊海的樣貌，神情忽然一變，腦中突兀地出現一段記憶。

“大人，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他此前在我們醉香樓點過兩個姑娘陪他喝酒。”

“后面他喝醉了，發了脾氣，姑娘們害怕，就跑開了，我還訓她們來著——”

“說重點。”

陸丞滿臉黑線。

“然后我上樓賠禮道歉，結果嚇我一跳，包房里面多了一個女子，就坐在他對面。”

“女人全身黑乎乎的，像人影一樣，臉上時不時出現一張模糊的人臉，和楊海長的一模一樣。”

陸丞打斷了老鴇的話，“你是說有一個長著楊海臉的女性黑影和楊海在一起對吧。”

“是的，大人，當時楊海表情痛苦，沒有注意我進來。”

陸丞點頭，這種情況他不清楚，得回去問問裴青鳶。

“為何突然才想起來？”

老鴇臉上皮肉一滯。

見老鴇陷入沉思，陸丞沒為難老鴇，多半是老了健忘。

“這點碎銀收下，等本官查破此案，還有賞。”

陸丞從兜里拿出幾粒品相不錯的碎銀，硬塞給老鴇。

“大人，這是小人應該做的，銀子——”

老鴇話沒說完，就見陸丞負手踩上通往三樓的樓梯。

老鴇欲哭無淚，銀子不夠啊！

醉香樓的幾位花魁每月都能在賬本上添上幾頁流水，唯獨安茗音是倒貼的。

因為陸丞這尊大佛，基本來了就是白嫖。

到了叁零陸門口，陸丞整理衣冠，露出標準笑容，推門而入。

……

而衙門那邊已經張貼了趙七庭的畫像，可惜效果沒預想的好。

縣里大街小巷沒人見過趙七庭，這讓一幫捕快頭大。

“六哥，趙七庭到底躲哪兒去了。”

“聲音陰柔之人很好分辨，結果我們的人問了一天，都沒線索。”

“要不找老大出出主意？”

“我贊同，老大肯定有辦法！”

小六子眉峰上挑，“你贊同個屁，老大忙著呢。”

“你們能不能自己想想辦法，啥都指望老大。青樓，牌坊，這些魚龍混雜的地方查了嗎？”

“還沒呢。”

“那還愣著干嘛呢，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