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轉,據那滅世大劫已過去了不知多少時光。
古老的世界早已將元氣回滿,先前粉碎的大陸,墮落的晨星早已煥然一新。古界外,點綴其上的無窮小世界熠熠生輝,并無時無刻不在圍繞著它旋轉。它們將其拱衛在中央,如同臣子拱衛他們的君王。
一時間大地上萬象更新。平靜的宛如一灘死水,波瀾不起。
突然。
一道靈光從寂靜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混沌虛空穿梭而出,直直沖向了那古界旁一方毫不起眼的荒蕪小界中。靈光輕輕穿過世界的屏障,如投入大海之中的羽毛,不曾興起半點波瀾。
靈光直直的落下,在觸及地面時竟化作了嬰孩,同時,一道好似玉石打造的輪盤在他的身側浮現。嬰孩被襁褓包裹其中,他不哭不鬧,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好似在進行思索。星光垂落到他的身上,竟隱隱有神圣之感。
“奇哉怪哉!明明此地就是星象所示。按理說老道的機緣就在這里,為何已經兩個時辰了都不見蹤影?莫非有人捷足先登?”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朽在原地有些煩躁的跺著腳,并不時來回轉著圈。
就在老者苦惱之時,一道亮光折射進他的瞳孔。老者有些驚喜的向前走去,所看到的正是那嬰孩與輪盤。
林道遠撿起輪盤放在手中,端詳了一番,緊皺著眉頭,“這輪盤似玉非玉,似金非金,卻不知是由何打造,莫非是天外來物?還有那小童,身旁竟有如此寶物,定然來歷非凡。”
老者將頭轉向嬰孩,手指輕輕掐動,口中念念有詞。突然,他瞳孔一縮,有些駭然地倒退了一步,“一片混沌,甚至隱有超脫天地之勢。怎么可能?除非……”
林道遠雙眸有些晦暗不定。良久,他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般走向嬰孩,將其提起放入懷中。并撿起那輪盤塞入了嬰孩的襁褓中,“說不定這小童才是我最大的機緣,也未可知。”
十五載春秋一晃而過。
“師父,山下那群家伙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真是好沒意思。”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說話者正是一位身著青衣的翩翩少年。
這少年的相貌當真足以稱得上驚為天人。似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這等詞匯都不足以形容其分毫。大概唯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才能形容一二了。這赫然是老者林道遠的徒弟,林玄之。
聽著林玄之對自己大倒苦水,老者只是輕輕笑著,“這么說,為師讓你下山歷練,你就光顧著打架去了?”
一句話讓少年的臉色發苦,有些支支吾吾的說:“我們修行者的事怎么能算打架呢?”又說了一些“切磋也是歷練”“戰斗也是修行”之類晦澀難懂的話,一時間房間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林道遠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這徒弟的德性他當然是再清楚不過的,“那這次武林盛會,玄之你得了多少名次呢?”
“自然還是第一。”少年驕傲的哼了哼。
對林玄之的回答,老者并不意外。倒不如說如果林玄之不是第一的話,他才會意外。畢竟對自己徒弟的妖孽程度,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修行不過十年,就已經走到了當世武道的極巔——大宗師。當今世上,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了。或許,也是時候跟他說一下了,林道遠心中想著。
“玄之,跟為師來。”林道遠起身走出了房間。
少年慢慢的跟在后面,有些好奇的問道:“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要不是還打不過林道遠,不然林玄之肯定要回懟一句。因為自己師父惡劣的性格,林玄之可沒有少吃苦頭。他就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師父一個古代世界的人,性格卻這么跳脫?
一片竹林中央,少年緊緊盯著老者:“師父,這什么也沒有啊?”
“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看。”
“???”林玄之有些懵圈,用心看?誰能告訴他到底應該怎么用心看?難道是閉著眼睛空想嗎?
看著自己徒弟的樣子,林道遠嘆了口氣,“真是資質愚鈍。”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方輪盤,輕輕撥動之下,前方竟顯現出一座石殿來。
看著眼前高大的石殿,林玄之有些驚愕,這一點都不武俠,也不科學,“師父,你不會瞞著我在修仙吧?”他終于問出了這個他早就想問的問題。
敲了敲少年的頭。“臭小子,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林道遠笑罵一聲,突然有些惆悵的說:“玄之啊,今天帶你來是為了和你說說關于你身世的事。”
身世,我能有個什么身世?林玄之有些驚訝,畢竟他從小就跟隨著師傅一起修行,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身世。今天聽到林道遠這么說,他突然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一些好奇,“師父,我該不會是哪個大人物的私生子,被寄給你撫養吧?又或者……”林玄之的腦海中瞬間生成了好幾篇小作文。
“臭小子,又開始沒個正形了。”聽著林玄之“阿巴阿巴”說了一大堆,林道遠有些煩躁地重重的對著林玄之的頭來了一下,開始敘說起了他的身世,“為師見到你的時候……”
聽完之后,林玄之瞬間就對自己的身世失去了興趣。他大概是孤兒。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帥氣不凡將林道遠吸引,所以就被他收下當徒弟了。后面的事不提也罷。在師父這個老頑童的教導下,他可沒少吃苦頭。
孤兒什么的,林玄之最熟悉了,簡直可以說的上是某點主角基操了,畢竟那啥祭天,法力無邊嘛。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主角。不過那重要嗎?那當然不重要。
毫無疑問,林玄之是個穿越者。上輩子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藍星人,在上學途中猝死后,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世界。
不知道是因為靈魂太過脆弱,還是因為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神異的原因,他的前世記憶也才剛剛覺醒不到幾年。但不知道為何,在林玄之前世記憶覺醒之后,他的修行速度仿佛開了掛一樣,變得悟性逆天,資質逆天,顏值逆天(劃掉),他的顏值一直都很逆天。他猜測這大概就是上天為了補償他專門給他頒發的金手指之類的。
“說實話,為師認為你與天界或許有些關系。”林道遠的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
對于天界林玄之是知道的,那是這片世界一則非常古老的傳說。傳聞武道還有最后一境,那就是超越了大宗師的至高之境——破碎虛空,因為實力強大故而又被稱為陸地神仙。據說所有修煉到最后的陸地神仙都會飛升天界。林玄之不禁有些好奇:“何以見得呢?師父。”
“自然是因為它。”林道遠揚了揚手中的輪盤。
林玄之才剛剛看到這輪盤憑空弄出一道石殿來,雖然不知道是障眼法還是什么,但以自己大宗師的眼力都看不出,足以說明它的不凡。
“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聽了師傅的話,林玄之不僅沒有理解,反而顯得更加疑惑。
“莫急,莫急。”林道遠上前一步,將手中輪盤嵌入了石殿的一處凹槽中。
前方那巨大的石殿竟化做了一道數百米高的輪盤,那輪盤越來越小,最終變得只有一個巴掌大。林道遠伸手一握,將輪盤直直抓在手中“它與你出生之時就相伴在一起,我能找到你,也正是因為這件寶物的指引。”
林玄之聽完有些驚訝,這大概才是自己真正的金手指啊。合著自己開局還被金手指救了一命唄。
“試試。”林道遠將輪盤一丟。
林玄之穩穩的接過了輪盤,還未來得及仔細查看。那輪盤就霎時化作一點光芒,飛入了他的眉心當中。
腦海中,不計其數的記憶涌入,險些將他的靈魂擊垮。
眾生的哀嚎,神魔的怒吼……無窮無盡的記憶中,有摘星拿月,摩弄乾坤為等閑的擎天巨擘,也有渾渾噩噩,一世卑微如草芥的凡人螻蟻。堪稱無限的記憶匯合在了一起,化作一道海,將林玄之的意識填滿。
漫無邊際的記憶海瞬間就將少年本來的意識吞沒。腦海中的一切,都是他不可承受之重。
在仿佛一整個世界的重壓下,林玄之迷失了,他忘卻了自身,失落在了這片大海之中。
記憶之海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光點不斷閃爍著,它暗淡的好像隨時都會被熄滅。事實上,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它也確實要熄滅了。
突然。
好似有一輪大日高高升起從他的眉心中高高升起。
意識深處,浩瀚的大海上升起了一輪滾滾驕陽。那散發著無盡光和熱的璀璨大日照徹了十方天地,幾乎將整片海洋都給貫穿了。太陽熾烈的氣息仿佛要將大海焚寂。
一個個蘊含著無窮記憶的氣泡向太陽涌去。待到記憶之海被蒸干,只余下那最初的意識時。太陽上好似有金色的符文鎖鏈亮起,這些記憶被困住,不得脫離半分。
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溫暖的太陽緩緩落下,融入了那暗淡的光點之中。
光點開始不停的閃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吒!”似有一聲大喝響起,那光點居然開始不斷變化,最后甚至被演化為一方世界。終于,那光點不再閃爍,緩緩化作了一個少年,他赫然是林玄之。
對林玄之來說,此時仿佛已經歷經萬千輪回。但在外界也不過是剛過去一剎那罷了。
“玄之,如何?”林道遠有些擔憂的看著眼前的徒弟。畢竟他可沒想到那個輪盤竟然會自動鉆進林玄之的身體里。
林玄之恍惚了一下。再次聽到師父的聲音,他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師父,我沒事。”
“如此甚好。”林道遠狀若無事的松了口氣。
是夜,皎潔的月光從窗臺灑下。少年打開門,遙望著星空陷入了沉思。在融合了輪盤的那一剎那,他險些突破了破碎虛空,也即是陸地神仙之境。若非及時壓制,恐怕他此時已經去往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了。
念頭微動,那融入了自己身體的輪盤再次出現在了手中。在它飛入眉心的瞬間,林玄之便知曉了它的作用。
世界生轉輪,林玄之還不知道它的來歷。但對于它的功能已經有所了解。
輪盤的中央刻有山川草木,其中孕育出了一方正在不斷演化的小星辰。
在輪盤的上方是一道菱形花紋,其中是一個不斷增長的次元空間,可以用來儲物,可惜目前還不能存放活物,不然就能帶著師父一起飛升了,一大堆天馬行空的想法在林玄之的腦海中不停劃過。或許是出于直覺,少年總覺得它的功能絕不止儲物那么簡單,而對于自己的直覺,林玄之向來十分自信。
左上方是一片星河的圖案,運轉一定的內力就足以進行一次小型占卜,可以預知吉兇。
右上方是一群泡泡似的圖案,用內力灌入可以瞬間生成一道方圓百米的迷障或幻境。至于剩下五個圖案,林玄之當前還沒有什么頭緒。或許是因為自己太弱小了,還不足以知道他們的功效吧,少年如是想到。
看著夜空上閃耀的繁星,林玄之有些向往。自己目前的實力已經進無可進,他有些迫切的想要去傳說中的天界看一看。
但一想到自己的師父,林玄之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離開。畢竟林道遠雖然是大宗師,但終究也只是一介凡人,如今更是九十七歲的高齡了。少年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時光的長河不會因為個人而停下自己的腳步。轉眼間,昔日的少年已經十八了。此時的林玄之體內的內力已經被壓縮到了極致,即便他現在不修煉,但體內的內力卻依舊成噴泉似的不斷上涌著,似乎在不斷催促自己離開這里。他終于下定了決心,打算向林道遠請辭了。
“師父。”林玄之懷著沉重的心情敲了敲門。
門緩緩打開,林道遠的身影背對著他,“玄之,去吧。”
林玄之有些驚訝。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林道遠呵呵一笑,“臭小子,你以為為師看不出來嗎?”
“不,我只是想問,師父,你是怎么做到背對著門把門打開的?”
“你這個臭小子!”剛剛有些悲傷沉重的氣氛瞬間消散全無,林道遠轉過身,重重敲了敲少年的腦袋,并將一個小小的玉瓶遞給了林玄之。
林玄之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玉瓶,剛想打開就被林道遠制止了。
“去了天界之后再打開吧,或許能用的上。”
“哦,哦。”林玄之點了點頭,也不問為什么。雖然他很好奇,但在離開之前,他并不想違背師傅的意愿。
“玄之,去吧,一切小心為上。”
“是,師父。”林玄之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保重!”
說完他的氣息終于不再隱藏,赫然是破碎虛空,陸地神仙之境。
一時間有天女散花,地涌金蓮之象。方圓百里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少年腳踩長虹,站立在虛空,前方一道門戶大開,就像是敞開雙,咳咳,就像是對林玄之表示夾道歡迎一樣。此刻的林玄之好似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不再猶豫,林玄之推門而入。瞬間,他感到自己體內的內力全部都被再次提純,發生了一次進化,產生了一股新的力量出來,比先前更加強大。此刻他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輕而易舉的摧毀一道城市。少年暫且將其稱為神力,畢竟咱都是陸地神仙了,陸地神仙用的力稱為神力不過分吧?他的意識也被不斷擴大,此刻方圓萬米之內都逃離不出他的感知。對于自己新進化的意識他稱為神識,理由同上。
忽的,林玄之感到自己的身形被不斷拔高,瞬間就脫離了原先的世界。向前方看去,周圍是數不盡的浩大星辰。向下望去,正是自己先前所處的世界。
“這tm給我干哪兒來了?這還是天界嗎?”林玄之有些懵逼。要是在這太空中待久了,便是他這陸地神仙之軀也撐不了多久啊。
忽然,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混沌的聲音,“你想要真正的……”
一句話還沒有念完就終止了。虛空中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林玄之此時簡直是下了臺的瑪麗——摸不著頭腦,這波是趕上無限流的熱潮了?
主神空間嗎?可為什么說話說一半,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還不等林玄之細細思索,一陣天旋地轉之感就傳來了。
林玄之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世界意志正在搜尋自己這位飛升者。
在苦尋半天無果之后,世界意志大發雷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它搶人?
惶惶天災之下,一時間,世界中不知道多少修行者在此刻遭了老罪。
而此刻的罪魁禍首正呆呆的看著前方的大光球。
“歡迎加入無限空間。”一道聲音傳入耳中,正是先前的混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