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姆瞇著眼趴在沙灘上,一只半透明的小螃蟹奮力邁動蟹腿,翻越過青銅龍的鼻吻。
阿嚏~伊姆打了個噴嚏,小螃蟹被吹飛進海水。
伊姆揉了揉鼻子,調整心境后再度趴下。
感受著海風撲面、傾聽著海浪沖刷,讓大腦和心靈完全放空。
【發呆】
這就是帕默希克授予的龍視技巧。
在潛意識流中感受龍視提供的信息,逐漸鍛煉,直至能主動控制。
帕默希克將龍視能力分為三個階段。
信息、能量、接觸。
巨龍可以通過龍視能力與平行世界的自己分享信息、能量,最終達成跨世界接觸。
這三階段的難度依次攀升,危險性也逐漸升高。
帕默希克明確告知伊姆,他雖然有接觸不同世界自己的能力,但一直僅分享信息,連共享能量都極為慎重。
同時每一階段也有被動和主動之分。
被動階段的巨龍,的確開發出龍視能力,但尚不能主動接受、拒絕、傳達信息。
他們會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回響共享的信息。
但無法決定何時何地,以及接受哪些信息。
這一階段的龍視能力相當于收件箱,什么時候接受、接受到什么,由不得自己做主。
而主動階段就更上一層樓了。
這一階段的龍視能力,相當于搜索引擎,伊姆可以通過它尋找特定的知識。
然而并非每頭龍都能掌握主動龍視,而且主動龍視是相當危險的行為,因為可能暴露自己所在的世界。
假若在多元宇宙中,有一個“伊姆安諾威”有效法紅龍阿莎德隆之意,大肆吞噬不同世界的回響,那伊姆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過這種事情極度罕見,歷史上數以萬計的巨龍,在平行世界的無數回響中,實現合而為一的“唯一性”太古龍,也就一手可數。
有的巨龍只是吞噬了有限的回響,便成為巨龍中宛若神明般的存在。
在巨額收益的面前,潛在的風險都可以接受。
伊姆身為初學者,現在鍛煉的是接受信息的能力。
與不同世界的自己共享知識,絕對是一樣奇妙的體驗。
發呆后一片空白的大腦中,緩緩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有的是伊姆的回憶,有的則是完全沒經歷過卻無比真實的記憶,這些便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經歷。
如何辨別鮮肉的脂肪含量,牙線的制作方法,內衣的護理技巧,從未見過的法術……
無窮世界無窮知識,掌握龍視的巨龍絕對是行走的書庫。
這樣的能力對于法師來說是夢寐以求的能力,值得舍棄生命來追尋,但只是巨龍諸多潛力之一。
“掌握的速度比我原先預計的要快許多。”
伊姆粗淺預估自己熟練掌握的被動接受信息的能力,大概只要一周左右。
畢竟他的確接觸過其他世界回響,或許在他不知不覺中,龍視能力已經得到一定程度的開發,如今只需要再熟悉一遍。
青銅龍安心地交叉前爪,繼續趴在沙灘上冥想。
一周的時間而已,沒什么需要擔心的,外面難道還能變天不成?
……
約瑟夫灰頭土臉地蹲在地上,檢查面前的三具尸體。
在半身人法師的幫助下,他們的確找到了魔法短劍,但也遭受到了伏擊。
一個佯裝受傷趴在床上,一個躲在床底,還有一個如同蝙蝠倒掛在天花板上。
好在他們都非庸手,在炸塌一間屋子后,順利撂倒伏擊者們。
他揭開遮住伏擊者面孔的面紗,對準上面哈了口氣,溫暖的水汽令薄紗變色,勾勒出兩柄交叉的刀劍。
將面紗交給葛文頓保管,約瑟夫又看向它們的面孔。
深紫色的肌膚,碩大的腦袋,嘴部的觸手……哪怕從未親自見過一名奪心魔,但超凡者們或多或少都聽說過異星來客的可怖傳說。
然而眼前的奪心魔和傳說中的又有些許差異。
它們的皮膚失去了濕潤的黏液,因此干涸開裂,畸形的腦袋無比削瘦,眼眶深陷,眼球渾濁無光。
看上去并不像剛剛死亡,更像是儲藏多日的干尸。
約瑟夫反復打量后,放棄了辨認的想法。
如果耐薩里奧先生在的話,說不定能辨認出這些奪心魔的身份。青銅龍所掌握的知識之豐富,令他自愧弗如。
和一頭巨龍比記憶力,貌似有些傻。約瑟夫自嘲道。
拜托衛兵帶走奪心魔們的尸體后,約瑟夫等人前往市政廳尋找鎮長圖爾茨,打算暫時對阿基爾鎮戒嚴,并進行全面檢查,以免還有其他潛伏的奪心魔。
……
阿爾多林倚在墻壁上,百無聊賴地調整釘在墻上的裝飾畫。
擴建后的銅鹿角酒館共兩層,員工休息室每層各有一間,通常是給值夜班的員工使用。
正如他所料,激情過后的莎拉“后悔”了,忙不迭地要搬到酒館中短居,以便“躲避麻煩”。
阿爾多林對此的評價是“很蠢”。但他也能理解這種邏輯。
自毀傾向潛藏于所有人類的潛意識中。
他在成為吸血鬼后,碰到一些人類主動要求讓他吸血,尤以富家公子小姐居多。
因為他們聽說被吸血鬼吸血時,能體驗到超越生理快感的歡愉。
不過他們不知道,絕大部分吸血鬼都無法控制吸血時的力道。
所以盡管這些家伙自認為做好萬全準備,通常的結局仍是變為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
尸體的臉上帶著奇異的微笑,似乎在生前真的體驗到了特殊的快感。
這種傾向并非人類的特權。
阿爾多林來到床邊,輕輕掀開簾子。夕陽斜墜,橘黃色的陽光被漂浮在空中的塵埃勾勒出形狀。
吸血鬼伸出一根手指,緩慢而堅定地穿過光與暗的分界線。
傍晚的陽光遠不如白日時的強烈,但手指仍宛若浸泡在硫酸中,冒出縷縷青煙,蒼白的皮膚燒蝕后,露出鮮紅的血肉。
強烈而清晰的痛苦,讓吸血鬼露出扭曲而滿足的笑容。他通過這種手段來證明,自己仍然活著——只不過背負了一種不幸的詛咒。
砰!一只石頭砸碎玻璃窗丟入屋內,在地面上砸出道淺凹痕后,又滾了幾圈。
阿爾多林錯愕地看向石頭,銘刻在上面的符文,讓他產生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屋門打開。
莎拉擺弄著手套上的紐扣,毫無察覺地踏入屋內。
這本是她的屋子,不過因為有事要忙,臨時拜托阿爾多林幫忙整理。
“耐薩里奧先生離開時,給我留了個鎮場子的武器,不過我不大會用欸。”
莎拉有些畏懼地撫摸魔眼手套上的眼瞳,等她抬起頭時,雙目倏地刺痛,眼前一片白茫茫。
石頭上的魔法符文閃爍,迸發出奪目的光芒,強烈到讓吸血鬼感受到在烈日中曝曬的痛感。
阿爾多林發出的尖叫,幾乎要讓莎拉失聰,眼前無法視物、耳中又是熟人的慘叫。
莎拉慌忙之中本能地抬起手,極寒射線激射而出。射線的后坐力令她摔倒在地上,呻吟了許久,才從頭暈目眩的狀態中恢復。
碩大的冰塊堵住了被砸碎的窗戶,莎拉揉著淚流不止的眼睛,在著落中找到阿爾多林。
“你還活著嗎?”年輕的女人焦急地晃著吸血鬼的肩膀,入手處全是粘滑的血液。
強光之中,吸血鬼的大部分皮膚都被燒蝕一空,劇痛令他只有喘息的力氣。
但只要還有一條命,吸血鬼就能從重傷中恢復過來。
莎拉緩了口氣,將被單披在阿爾多林的身上,為他營造黑暗的環境。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有余力看向窗口。
封住窗口的冰塊中,凍結著一名飛身躍入的女子,她的嘴角還掛著偷襲得手時滿意的微笑。
雖然被冰封住,但女子并未死亡,她的眼眸微微轉動,看向莎拉和阿爾多林。
她有一頭近乎于白色的白金色長發,尖而長的耳朵昭示著她身為精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