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什的模樣相當疲憊，他的身形比約瑟夫記憶中的削瘦許多，深沉的青銅色鱗片黯淡無光。

看清約瑟夫的模樣后，蓋什閉上嘴，腮部鱗片本因憤怒而微微打開，現在緩緩合攏。

他依舊舉著盾牌和長劍，沉默地看向身前幾人，似是判別他們究竟是真人，還是某種幻象。

阿爾多林身上的吸血鬼特征被蓋什納入眼底，繼而令龍裔圣武士的敵意重燃。

他降低身體重心，平舉長劍，劍鋒對準約瑟夫。

他的嗓音沙啞低沉，質問道：“約瑟夫，你怎么淪落到與吸血鬼為伍。”

“你是怎樣落到吸血鬼手中的，我也就是那樣。”阿爾多林年輕氣盛，露出尖牙挑釁道。

約瑟夫不滿的捏住少年的肩膀，圣武士雖然狀態不好，但一發至圣斬還是能將小吸血鬼衍體劈死。

“蓋什，這是阿爾多林，和你一樣，是吸血鬼的受害者。”約瑟夫努力緩和氣氛，“這是葛文頓，愛好追緝罪犯的契術師。”

“另外，我也沒和吸血鬼混跡在一起。是這些吸血鬼跑到我的家鄉作祟。”約瑟夫停下，等待蓋什的反應。

“什么，這是自由地？”龍裔圣武士驚訝道。他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里。

“你是在哪兒被抓住的？”約瑟夫反問道。

“路西法。離這兒有一千多里。”蓋什痛苦地活動著四肢，關節發出鞭炮般的炸響。

被關押在棺材中顛簸千里，令他骨頭差些散了架。

約瑟夫又看向阿爾多林，小吸血鬼補充道：

“塞勒斯的活動范圍主要包括三個城市，路西法，霆威堡和石門領。每隔一兩年就會變換一次。”

阿爾多林又猶豫了片刻，接著道：

“塞勒斯還受一位更高級的血族領導——用‘奴役’來形容也沒錯——女伯爵，伊索爾德。”

“哇哦，看來蓋什你現在是一名吸血鬼獵人呢。”約瑟夫調侃道。

龍裔圣武士沉默地放下劍盾，坐在一旁的棺材上休息。

身體各處傳來的虛弱感，讓他意識到難以繼續履行使命，而和約瑟夫相處的經歷，讓他愿意試著相信這名年輕的人類。

“不，吸血鬼只是順帶目標。我的真正目標是阻止找到萬象無常牌的持有者，并從死懼刑徒的手下保護他。”

蓋仕舉起盾牌，指向一處太陽徽記：“我是熾天之璧的一員騎士。”

約瑟夫、葛文頓、阿爾多林三人專注聆聽，但茫然的神情表明他們壓根沒聽說過“熾天之璧”。

蓋什繼續解釋道：

“熾天之璧是由一位熾天神侍創建的多元宇宙組織。”

“熾天之壁的騎士抵御詛咒、抗擊魔怪、保護平民。但最主要的任務是監控所有表現形式的萬象無常牌，警告和保護發現它的人。”

三名聽者沉默片刻，依次道：

“熾天神侍？”

“多元宇宙？”

“萬象無常牌？”

龍裔圣武士扶額。若是要教授這些冒險知識，這一整晚都做不了事情。

問題是現在時間緊迫。

蓋什口吐連珠，表達心情之急切：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有一個名為‘死懼刑徒’的邪惡組織，吸血鬼塞勒斯是它們在物質位面的代理人、走狗爪牙。”

“死懼刑徒會狩獵萬象無常牌的持有者，尤其是‘頭骨牌’的持有人。”

“通常情況下，它們能在那人得到頭骨牌的瞬間察覺，跨越位面展開獵殺，但這次出了意外。它們費了許多時間才找到目標。”

“我們必須趕在它們之前找到持牌者，阻止死懼刑徒得到萬象無常牌。否則它們的力量會不斷壯大，最終威脅物質位面，乃至整個多元宇宙。”

約瑟夫和葛文頓面面相覷：要說萬象無常牌，斑貓人克洛伊不就從紅龍寶庫中偷到過一張么？

……

當克洛伊拽著莎拉來到酒館尋求庇護時，伊姆就繃不住了：真是把他這兒當避難所了啊。

被吸血鬼盯上，不應該去教堂嗎？難道還想用啤酒驅逐吸血鬼？

伊姆一面帶著二人前往黎明之主的教堂，一面安排酒館中值班的保安前往治安所。

當一頭乃至數頭吸血鬼進入人類聚居地時，無論他們的目標是什么，都將威脅整個鎮子。

他們趕到教堂前，來自于哨塔的鐘聲響起。

許多人的清夢在此刻破碎，但更多人本就為吸血鬼出沒而憂心難免，聽聞警戒后連忙緊閉屋門。

因為血脈中所背負的詛咒，吸血鬼在沒有屋主允許的情況下，無法進入民居，也無法主動破壞門窗。

但身為強大的不死生物，吸血鬼能夠招募手下繞過這一限制，食尸鬼、邪教徒甚至是死靈法師，都是吸血鬼們常見的爪牙。

“吱呀。”教堂的正門打開，露出端著蠟燭的盧米安牧師。

阿基爾鎮內的洛山達教堂，不像大城市中的神殿那般富裕豪闊。

從外觀上看來，不過是稍大的民居，石墻表面坑坑洼洼，還有鳥屎留下的頑固斑漬。

遵照洛山達的神職，神殿面朝東方開口，這樣信徒們就能遙望黎明。

洛山達的神職包含春季、黎明、復興等。堅定信仰這位黎明之神的修士們，便會前往貧瘠之地，幫助當地的居民們建設繁榮。

盧米安牧師是阿基爾鎮的第一批居民，在這里傳播黎明教義已有三十余年。

他穿著朱紅色的長袍，但看著還像是一名勞苦的農夫，皮膚粗糙深沉，眼睛卻如孩子般明亮，其中似乎蘊含著黎明曙光。

“抱歉打擾您，黎明領主。我們需要黎明之主的幫助迎擊吸血鬼。”

莎拉上前一步，向盧米安打招呼。比起伊姆和克洛伊，身為本地人的她更適合與盧米安交流。

牧師側過身讓三人入屋，示意無論是他個人，還是洛山達，都愿意幫助被邪惡威脅的善良之人。

伊姆進入教堂內，目光掃過被描繪為賽跑運動員的洛山達雕像，又落在盧米安的身上。

信仰洛山達的正式祭祀被稱為“黎明使者”。黎明領主是黎明使者所使用的頭銜的一種，屬于第二級，高于“黎明迎接者”。

這位黎明領主牧師本是位超凡者，只不過因年邁失去了戰斗能力。

教堂所能提供的幫助大概只有制造圣水，運用豐富的醫學知識治愈疾病，以及讓伊姆的酒館逃離在戰斗中被破壞的厄運。

教堂損毀，信徒們會集款重修；酒館被砸，伊姆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盧米安和手下的一名“被喚醒者”——信仰洛山達的初修士——為三位超凡者帶來了教堂內所有的圣水。接著帶上莎拉逃入教堂的地窖中，以免干擾接踵而至的戰斗。

伊姆好整以暇地坐在教堂的長椅中，霜獠平放在雙膝之上，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焦慮不安的斑貓人。

克洛伊在長椅間來回踱步，尾巴不安地左右搖晃，打在椅背上啪啪作響。

“該死，吸血鬼為什么會盯上我？我告訴你們，斑貓人的血可不好喝……我會用爪子撕爛你們的嘴巴和蝠翼。”

克洛伊擰開一瓶圣水倒進嘴里，伊姆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又是干什么？”

斑貓人把嘴里的圣水吐回瓶子，惹得青銅龍皺起眉頭。

“要是吸血鬼敢湊近，我就噴他們一口圣水。”克洛伊很認真地比劃著。

伊姆捂住臉。

教堂外響起凌亂的腳步，一伙衛兵五花大綁著頭寇濤魚人而來。

魚頭人身的怪物，雙目空洞呆滯，倒映出伊姆凌亂的面容。

“這又是什么玩意兒？”

一名衛兵面容嚴肅道：“我聽說吸血鬼害怕圣水。”

“所以？”

“看好嘍，這是我跟爺爺捕魚時學到的技巧。”

衛兵接過斑貓人手里的圣水瓶，拔開蓋子，將瓶口塞進寇濤魚人的鰓中，圣水咕咚咕咚灌入。

他用力摁住魚人的鰓中，雙臂發力控制魚頭對準敞開的大門。

庫！魚人猛然瞪大眼，張嘴噴出一道水柱，射出七八米遠。

斑貓人同樣睜圓眼睛，驚呼：“唔！這家伙噴得比我遠！”

伊姆和幾名衛兵的大腦同時宕機。

“布里博布里博！”魚人忽然掙扎，黑白分明的魚目轉向門外的空曠庭院，怪聲亂叫。

伊姆迅速舉起云巨人魔法手札，呼喚出一股足以掀翻成年人的強風，吹向魚人所視處。

無聲無息迅速飄向教堂的迷霧在強風中停滯、飄散，露出模糊的人形輪廓，兩團火焰般的猩紅血芒點綴在其面部陰影中。

伊姆看向潛行失敗的吸血鬼，伸手拍向寇濤魚人的腦袋，最終懸在那片黏膩的皮膚之上，只是象征性地壓了壓。

“寇濤魚人擁有【異界觀察】的能力，可以感覺到身邊30尺內任何生物的存在，無論目標處于隱形，還是身處以太位面。”

伊姆抬手，阻止衛兵們往寇濤魚人的鰓里灌圣水，免得把它嗆死了。寇濤魚人有用處，但不是這么用。

吸血鬼擁有變化成迷霧或蝙蝠的魔法能力，而寇濤魚人剛好擁有克制能力，算是歪打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