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兄還要在這里隱世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師弟什么意思?”
“千竹教林少主,上一任千竹教教主之子,被如今的金教主篡奪了基業(yè),無奈之下只得隱姓埋名躲在越國黃楓谷…”
王騰寥寥幾句,便讓灰衫老者霍然抬頭,眸中精光爆閃:
“王師弟,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說話間,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
筑基中期的氣勢升騰而起。
大衍決三層的神識擴(kuò)散而出。
但凡一言不合,就要撕破臉皮的架勢。
對此。
王騰只是淡淡一笑。
隨即一點(diǎn)不憷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我?guī)熌耸亲陂T三大家族之一的雷師父,是令狐老祖之下的第一人,你說…我是怎么知道林師兄你的情況的?”
雷師?雷萬鶴。
林少主聞言,心頭一凜,當(dāng)即陷入了沉思:這個姓王的小子特意來找自己,背后難道是雷萬鶴的授意?
“林師兄,當(dāng)喪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吧?有沒有想過奪回自家的基業(yè)?”王騰問這話之前,已然自顧自的給自己以及對面之人沏好了一杯茶。
“王師弟,你們到底想怎樣?”林少主重新坐了下來。
“林師兄,你只有筑基中期的修為。而千竹教的金教主是一位連雷師都要全力應(yīng)對的結(jié)丹修士,其麾下的筑基戰(zhàn)力少說都有數(shù)十人。這種情況下,你確定不借助外援、而是單憑你一人之力能對抗嗎?”
“你們打上了千竹教的主意?”
灰衫老者眸光閃爍,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王騰輕抿了一口靈茶后不置可否。
嚴(yán)格來說,他是打上了極西之地的主意。
而且這一謀劃僅限于他一人。
不涉及雷系一脈。
在他看來,既然已經(jīng)作為雷師一脈的一員,雷師父跟諸位師兄師姐對他又相當(dāng)?shù)牟诲e。那么,能力范圍內(nèi),他自然不介意幫雷系一脈在即將到來的魔道入侵中謀劃一二了。
比如,備選一條退路。
而極西之地便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首先】,極西之地存在兩大地利因素。
一者是它位于風(fēng)都國正道各大派的側(cè)后方。
二個是去往極西之地還需要通過腳踏實(shí)地的步行,然后耗時一年多的跨越一片難以御空飛遁的特殊大沙漠。這片大沙漠便是一大緩沖帶跟屏障。
【再者】,是這片寶地存在的歷史遺留了。
萬年前,正魔兩道的元嬰后期大修士都被橫空出世的大衍神君吊打過,并發(fā)下了萬年內(nèi)不得踏足極西之地的誓言。而正魔兩道的道統(tǒng)后裔神奇的貫徹了這份誓言,近萬年來真的沒有派人去拿下極西之地。
哪怕按照原軌跡發(fā)展,正魔兩道在韓立飛升靈界后,都沒有拿下極西之地。僅僅只是一個元嬰期的高手找上門,跟韓立的弟子、大衍神君的隔代傳人同歸于盡了。
卻也僅此而已。
【此外】,極西之地的物產(chǎn)雖然比不上越國等天南腹地的中小型國家。
但那邊總歸有兩個中等國家的疆土跟人口。
發(fā)展?jié)摿[在那。
別說給雷系一脈立足了,就算給黃楓谷乃至越國七派安身立命傳承道統(tǒng)都是足夠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無外乎是不能大張旗鼓。
需要小心謹(jǐn)慎。
需要化整為零的遷移。
不能太早被正道各大派注意到。
只要能化整為零的進(jìn)入極西之地,保全住自身的骨干,那么以兩個中等國家的人力物力維系雷系一脈甚至黃楓谷道統(tǒng),是絕對沒問題的。
韓老魔的弟子石堅,在原軌跡中便用事實(shí)證明了這點(diǎn)。
“如果令狐老祖出手,姓金的就是黃楓谷的砧板肉。可既然你來找我了,說明令狐老祖不會參與此事。”
“而姓金的早在幾十年前便有結(jié)丹期的修為了,也是因?yàn)樗Y(jié)丹成功,加之頗得父親的信任,這才暗算了我父親。”
“如今幾十年過去,姓金的修為多半又精進(jìn)了不少,怕是更難對付了。”
灰衫老者躊躇起來。
想要借雷萬鶴的力量干掉姓金的王八蛋。
但又擔(dān)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擔(dān)心雷系一脈繼姓金的之后霸占極西之地、統(tǒng)御他家的千竹教。
他可不想引狼入室。
“嗯,金教主的修為確實(shí)精進(jìn)了許多。我從師父那里得知,那位的修為在這些年更進(jìn)了一步,已經(jīng)是結(jié)丹中期的修士了。且不知修煉了什么秘法,神識異常強(qiáng)大,配合一身道行跟法寶,在結(jié)丹修士當(dāng)中屬于很難對付的那類。”
“什么!他結(jié)丹中期了?”
林少主眼中滿是怨憤與不甘。
如果是這樣的話,哪怕他凝結(jié)金丹又能如何?
自己一人擼袖子硬上,恐怕力有不逮。
王騰這邊,似看出了老者的諸多顧慮,當(dāng)即開口提點(diǎn):“林師兄,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林少主聞言,只沉吟了片刻便回應(yīng)道:“我是黃楓谷的筑基管事。”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黃楓谷的一員啊?”
王騰先是一陣的搖頭失笑,隨后換上了認(rèn)真嚴(yán)肅臉:
“林師兄,既然你清楚的認(rèn)知到自己是我黃楓谷的一員,那么,你的心可有哪怕一天為宗門著想過?”
“你就沒有思考過,為什么此前的幾十年,你一直都在當(dāng)前的職位上沒有挪過位置?”
問題在哪?
此話一出,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很顯然,黃楓谷高層早知曉了他的真實(shí)身份。
但因?yàn)樗囊辉匐[藏,結(jié)果反倒不被那幾位信任與重用。
畢竟宗門也擔(dān)心這是顆定時炸彈。
所以。
與其天天防著,不如丟到“新手村”來當(dāng)“鐵匠”。
瞧瞧,這一屋子的新手入門裝可都是這位的杰作。
挺好用的工具人不是么?
“師兄啊,那些師叔師伯又豈是傻子?我?guī)煾冈缧┠旮怯H自去過極西之地尋找機(jī)緣,因而怎么可能不清楚你跟金教主之間的過節(jié)?
大家其實(shí)都在等你的一個表態(tài)。
但凡你坦誠一點(diǎn),你都不至于可憐巴巴的縮在這處無人問津的角落里整天自怨自艾。”
“這…”
“林師兄,這個時代從來不是單打獨(dú)斗的時代。以你一人之力,肯定搬不倒金教主的,也奪不回失去的千竹教基業(yè)。這種情況下,你必須換個思路,你得找外援找靠山啊。”
王騰說著,拿起茶壺給對面續(xù)了茶:
“師父早些時候瓶頸松動,如今在閉關(guān)沖擊結(jié)丹后期,出關(guān)后可能修為大進(jìn)。而師父相比金教主,短板只是神識方面,在神識方面略有不如罷了。”
此時此刻,已然‘圖窮匕見’。
“師父出關(guān),本就心情大好,若能收到千竹教強(qiáng)化神識的秘法,定然更加高興。
而師父如果能彌補(bǔ)上自身在神識方面的短板,回頭再邀上三兩位師叔一起行動。
屆時,拿下金教主還不手到擒來?
你對姓金的要?dú)⒁獎幨遣皇且材苋葱那榱耍俊?
“林師兄啊,我們黃楓谷對待自己人,對待有價值的潛力股,可是沒怎么虧欠的。”
“比如,師弟我…”
王騰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拿自己說事。
雷師父一脈也的確沒有虧待他。
“如果師兄你不抓緊這次的機(jī)會,而是等到師父出關(guān)后直接去極西之地,又恰好通過金教主獲得想要的一切。到時候,你再想著提供一些情報與幫助可全無意義了。”
“林師兄,你可要考慮清楚…”
一個至少算是錦上添花。
另一個干脆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了。
…
是啊。
如果雷萬鶴乃至黃楓谷盯上了極西之地,還有他什么事?
《大衍決》跟《傀儡真解》,不通過自己,人家也能通過千竹教或者姓金的弄到。
自己還在擔(dān)心什么?
“王師弟,我再想想,再想想…”
“好。”
…
與其余人離去時有所不同的是。
聶盈等人離開,林少主壓根沒有起身相送。
但王騰離開,灰衫老者親自送到了門口,直到少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半空云層中,這才回屋關(guā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