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流域，距離灌江城兩百里左右，某處較為偏僻的支流。

平靜的水面忽的翻起一陣浪花，洶涌的水流致使正在行駛的船只來回搖晃。

船老大眼看著風平浪靜的水面突然間掀起波瀾，以為遇到了水中精怪，嚇得面色蒼白跪俯在地不斷磕頭禱告，祈求河神大人保佑。

殊不知，這重浪就是所謂的河神大人所為。

彼時，水底深處，昏暗無光的環境下，一條龐然大物來回的掙扎游離，粗壯的身軀像是麻花一樣，扭來扭去，看上去無比的痛苦。

噗……

不多時，水底發出一聲悶響，緊接著血紅色的水霧升騰而起，染紅大片的區域。

“咳咳咳……”

水底，擺脫禪音束縛的“河神”端坐在自己簡陋無光的洞穴內，留著胡須的面孔沒有人樣，嘴唇單薄一口利齒，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轉，一縷縷血沫順著他的嘴角溢出。

“西方教的佛法，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河神”對此非常的疑惑，回想起剛才的種種折磨，他的心底不由浮現一陣后怕。

那人雖然修為不是太高，可卻具備西方教的神通，這就說明人家背后有靠山，如果沿著岸上遺留的線索找過來，他可招架不住。

畢竟，自己就是一條修煉幾百年的黃鱔精，哪敢和大教弟子產生因果。

至于“河神”的稱號完全就是自己瞎編的，忽悠岸上百姓而已，灌江真正的河神早在數年之前失蹤，他就是趁著這段時間沒有人接管，才敢假冒一段日子，借機吃點人間香火。

倘若因為此事招惹到教門弟子，那就得不償失啦。

“不行，這事不能馬虎，必須早做準備才行。”

“河神”思慮片刻，還是決定穩上一手。

他能在灌江修煉這么多年，憑借的就是謹小慎微不與他人為敵，而今，在這個關頭碰上西方教的人，哪怕對方的修為境界并不高深，他也不敢和人家硬碰硬。

打個小的不算事，可人家背后的力量實在過于龐大，遠不是他這條“小泥鰍”可以觸碰的。

……

中午吃完飯，楊戩借口出去玩，帶著哮天犬再次溜出家門。

順著禪音留下的神魂印記，楊戩順著灌江一路潛行，沒用多久便來到“河神”所在的水域。

鏘！

三尖兩刃槍重重砸在地面，磅礴的靈力順著地面一路往下，不大會，一名小個子老頭拄著拐杖露出頭來，沖著楊靜的身影微微躬身。

“小老兒拜見上仙，不知上仙召喚老兒出來所為何事？”

“土地，你可知這灌江內的河神是誰？”楊戩并沒有輕舉妄動，打算先找個“本地人”了解一下情況。

至于為什么不問灌江城的土地，主要是因為，對方修為比他高，他現在的實力，只能在這荒郊野外找個不入流的土地裝裝逼。

“回稟上仙，灌江河神五年前離奇失蹤，小老兒可是很久沒有嗅到他的氣息了。”土地對于這種事情不敢隱瞞，慢悠悠的回應道：“我猜測很有可能被天庭調到別的水域，高升啦。”

“消失？”楊戩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覺得那小妖來路不正，斷不可能會是河神。

“那現在灌江城內供奉的河神是誰？”

“竟有此事？”土地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皺著眉頭，認真想了好一會，搖搖頭應道：“小老二還真沒有聽說有關新任河神的消息。

一般情況下，新河神到任，都會有天道霞光降臨，附近的神祇都會前去恭賀，可我怎么沒有收到風聲呢？”

“那河神還未完全化形，修為不高，保留著蛇尾。”

楊戩想了想，描述的詳細了一些。

“嗨，上仙，您這一說我還真就想起來啦。”果然，土地聽聞詳細的描述后，立刻找到了對應的目標，眼神中浮現一縷輕蔑的笑意：“上仙說的怕是這支流中的黃鱔精，他算什么河神，不過是一條修行八百多年的小妖，得到一些小小的造化罷了，成不了氣候。”

“那你可知活人獻祭之事？”

楊戩得知對方的身份后，話鋒一轉，接著打探城內小孩充當祭品的事情。

他不相信這些土地山神完全不知情。

“自然知曉。”

果然，結果和楊戩猜想的一樣，土地神態淡然的點點頭，表情十分的自然，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獻祭。

“身為天庭冊封的神祇，你們吞食人族不怕業火纏身嗎？”

楊戩皺緊眉頭，壓抑著心底的怒火喝問道。

“上仙誤會了，此事非我等強求。”土地老兒看出了他的怒意，當即再次躬身，向他解釋道：“灌江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地山神，沒有三五十，也有十七八。

早些年，城內的土地城隍有人供奉，每日還能接受些許的香火之力維持自身修為境界，可我們這些郊外的野神卻是非常的凄慘，經常好幾年都吃不到一縷香火。

后來天庭經過一番整改，將劃定區域內的山神土地融為一體，根據管轄地界的大小，統一分配香火。

這樣既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分到香火，又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畢竟，管轄的區域越大，分到的香火之力也就越多。”

“這個有點意思，你們天庭還有此等管理人才，知道搞績效評分。”

楊戩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調侃道。

“呵呵，小老兒不懂上仙的意思……”土地尷尬的笑了笑，隨后接著話茬繼續講述。

“后來，城內的土地對此有些不滿，認為天庭辦事不公，把原本屬于他們的香火分給了旁人，為此鬧上天庭，請求玉帝重新分配。

最終，經過多次商討決定，分配計劃不變，但會對凡間進行管束，要求他們每一年最少進行一場大規模祭祀，增加眾多神祇的香火配額。

此次事件過后，城內的土地雖然沒能改變分配計劃，但卻發現了一個比更快聚攏香火的方式，那就是利用大祭司的存在，鼓動凡人進行活人獻祭。

一個干干凈凈的幼年孩童，足以抵得上十萬人口的城池，一年香火之力。

并且，所有土地共用一個神像，共同分配所有的香火之力，這么一來吞食孩童造成的業火也會被大家分攤，每個人沾染的都不多，也就不會對修為根基造成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