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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浪的魚獨自奔天涯

  • 情斷西藏
  • 摩卡
  • 9401字
  • 2024-10-09 14:24:36

1

父親說,我一直都很任性的生活,在深圳幾年就不曾安穩過。金融、IT、廣告、記者、主持,只憑我在每個領域樂此不疲的跳槽,就可以看出我是一個多么隨心性而過活的人。

2003年,我成為一名專職寫手,每天杜撰一些甜蜜或凄美的愛情故事,拿到雜志去發表,感動自己的同時也希望給予別人美好。

記得一次子夜時分我在QQ上問琛:你相信愛情嗎?琛正在趕稿,沉默了許久后才回復:渴望愛情,你呢?她反問我。“我不知道。”我開始迷惘。

我跟琛都是那種擅于制造浪漫情節卻是內心孤獨的影子,心境相通的人很容易做朋友,還記得她第一次打電話給我訴說被我故事中的浪漫打動時,我表面上做灑脫的笑,心底卻有個聲音在說:“其實,我還相信愛情。”

三年前為一場情殤離家遠走,從此不再相信愛情的風花雪月。三年,時光流逝,回首中愛情于我來說已是海市蜃樓也是洪水猛獸。

我一直想寫一個令自己滿意的長篇,一個完美無缺的愛情,一段令人心神向往的浪漫,于是我收藏生活中的點滴,只為完成一個故事的完美。可惜,深圳是個流行時尚、流行速度、流行快餐愛情的城市,很多朋友常說,太完美的愛情對于深圳來說更像天方夜譚。

“琛,我要窒息了。”我說自己是一條魚,深圳是個沒有氧氣的城市,常常會令我窒息。

“這次想去哪里?”琛很了解我,她知道我每次這種感覺異常強烈之后就會出去走走,讓窒息的心得到短暫的舒緩。

“還不知道,想好了再告訴你。”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空空蕩蕩,孤獨不可抵擋地籠罩在我的周圍。

2

九月,整整二十天我都窩在房間里,和媽媽回老家前放在廚房里那壇泡菜一起變酸,腐朽。韓劇一夜間走紅,我倒在床上幾天幾夜,困了就睡,醒了就端著泡面睜大眼睛看電視,韓劇里有太多的浪漫情節,而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感動變成文字娓娓道來,雖然寫手們常說最好的素材來自于生活,可我更清楚在深圳尋覓純粹的真愛比尋找感動要難上許多倍。

門鈴聲在那個午后刺耳地響起,我胡亂的披上件衣服,打著哈欠去開門。門外,站著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輕人,我認得他,是管理處來收管理費,雙手把錢拿給他的那一刻竟然是感謝的,在這半個月里,他是惟一來敲我房門的人。

走回房間,最后一集連續劇已經結束,我拿起電視遙控器開始換臺,換到第三個頻道時,屏幕上正介紹旅游景點。電視畫面停留在一汪澄澈蔚藍的湖水上,好美的藍天白云,還有童話里的雪山美景。天!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仙境嗎?我快步沖到電視機前,緊盯著屏幕不敢眨一下眼晴。

“羊卓雍錯!羊卓雍錯!”我記住了它的名字,該死,怎么不見了,我瘋了一樣拍打著電視機對著屏幕大叫不已。

夜晚,我將書柜上僅有的幾本旅行手冊攤在地上,一頁頁翻找,終于,找到了羊卓雍錯,圣湖。羊卓,意為上部牧場的碧玉。在西藏海拔高的地方都稱“上部”,“雍”就是大的意思。“錯”就是湖。湖泊如草原上的藍寶石……

“我要去西藏!我要去羊卓雍錯!”子夜里打電話給琛,我依舊興奮不已。

“你瘋了?一個人去西藏?”琛被我嚇到,她無法想象怎樣的我只為鏡頭下的一閃而過便愛上了羊卓雍錯。

“我要去離天最近的地方,誰也別想阻止我。”我振臂雀躍,第六感告訴我在那塊神秘的土地上有我要尋找的東西。

深夜,我跑到常去的天涯社區深圳版里發貼:

尋人:西藏游,尋一MM同行

時間:9月中深圳—拉薩—10月底返回深圳

目的地:拉薩、阿里、羊卓雍錯、珠峰等,具體路線兩人商議。

花費:花最少的錢(路上能爬汽車就爬汽車,能爬火車就爬火車,少坐飛機),用盡可能少的時間,走更長的路。

本人,女,二十出頭,三十不到。不挑食,不挑住,性格外向,人比較隨和,沒什么脾氣。喜歡講話,鬼故事,笑話都會講,所以與我同行你不會太寂寞。希望對方是位在深圳的MM,年齡無限制,性格開朗,好相處,喜歡旅行。我們可以先確定行走路線,有空再一起去配備裝備。

如果有興趣,可Q我,時間不能確定的MM勿擾!

發貼時間為2003年8月底,寫這個征同游者的發貼初衷只是希望路上多個同行者不會太寂寞,半個月過去了,仍然沒等到合適的人選。行程將近,深圳的網友準備為我餞行,一約既定,萬山無阻,我決定孤身前往。

臨近十月,深圳版的網友為我舉行進藏前的送別活動,現場的氣氛很熱烈。喝了些酒,人莫名的傷感起來,在深圳的三年來一直與他們相交甚篤,臨別時與網友再三握手,我終忍不住寂寞,走上前一一擁抱他們,那一刻,心中有萬分的不舍。

次日,當我背著行囊坐在開往機場的巴士,手機里躺著一條網友發來的短信:還記得昨晚大家送你嗎?臨別,無論男女,你都一一抱別,我們沒想到,你原來是一個如此寂寞,如此厚重,如此傷情的人。

讀到這條信息感到意外,原以為我外表的快樂一直偽裝得很好,卻想不到所有的寂寞和傷情都被別人看在眼里。因為寂寞我才選擇這種方式遠行,而我心里更明白,這樣義無反顧的奔赴,并不是單純為了擺脫孤獨。

一直以來,我習慣了一種行走,在原本平靜如水的日子里投下一枚石子,任它泛起的層層波瀾。比如跑去新的城市尋找一個能讓我產生激情的興奮點,深圳小梅沙的蹦極,泰國芭堤雅的跳傘,馬爾代夫的潛水,一切的體驗會讓我感覺到一種活著的快感。我對人生的定義就是不斷的嘗試。

人,自從生下來就走向死亡,既然要走過那么多年生命到終點,為什么不可以多嘗試一下,而每一次的嘗試都更加堅定了我生命的意志和生活的勇氣。只是這一次的西藏之行,我才明白,死亡是一個沒有人能夠回來的生命之旅。

深圳飛往昆明的飛機在下午準時降落在昆明機場,我在出發前的最后一刻改變了行程,目標昆明而不是西藏,我在拿到機票前的半個小時開始猶豫,對于西藏的美麗和羊卓雍錯的神圣竟然讓我相近情怯的拘謹,我突然舍不得一下子就撲過去將其一攬。或者,有個尋找的過程也好,我選擇從云南進西藏。

到了云南,心里對西藏的牽掛卻是更加強烈。一路走馬觀花的行游;昆明—大理—麗江—中甸,路上的美景連篇終抵不過西藏對我呼喚,在國慶假日前我拿到一張由云南中甸飛往拉薩的機票。

中甸機場的旅客異常擁擠,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指手畫腳的站在不遠處詢問他身邊的中國人,圍在他周邊的那幾個人個個搖頭。我走過去,對他報以微笑:hello,can I help you?如我預料,他在找人確定航班,我看過他的機票安慰他,別急,跟著我走就是了。于是,他像遇見了救星一般跟著我去辦手續。我們偶爾閑聊。

我的英文很糟糕,卻是個熱心腸。曾經在泰國china hotel就餐后,曾想要一根牙簽,話到嘴邊時居然忘記了牙簽怎么講,情急之下只好轉換成“我想幫忙一下牙齒。”服務生似懂非懂點點頭,隨后遞過來一雙筷子。

在我旁邊的那支隊伍里,有一個身穿藍花T恤的年輕導游正熱心地向他團隊中的游客講解行程安排,轉身時看到我,四目相對,一笑莞爾。

登機后,我把美國佬送到他的座位,先是搜腸刮肚的訴說盡我所知的贊美之詞,佩服他一人獨闖中國的勇氣,再告訴他我坐在前面,需要幫助可以隨時過來打擾,他點頭再三謝過。

巧的是剛才那個男導游就坐在我旁邊的位置。

“真是有緣。”他欠起身同我打招呼,眉宇間有些欣喜。

“你一定是個有經驗的背包客。”在我放好背包落座后他十分肯定地說。

“何以見得?”我不解。

“看你的打扮和裝備這么專業就知道啦。”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裝束和行李——貼身的牛仔褲,專業登山鞋,紅色沖鋒衣,還有那個四十升的背包。

“臨出門時才買的裝備。”我老老實實承認,這身行頭看似專業,實則做做樣子,他搖搖頭偏說不信,就憑我一副態然自若的樣子就是個“老驢”,我笑笑不與他爭辯,問他們的行程。

他姓尹,是云南一家旅行社的職業導游,這是第三次來西藏,行程十五天。

飛機上,尹導游向他的團友再三重申高原反應的可怕性,還夸張地告訴大家,他上次帶的那個團里就有一位領導,一下飛機后就高原反應強烈,被幾個人架到布達拉宮拍了幾張留影后就踏上返程的飛機。

盡管聽起來嚇人,我還是開始昏昏欲睡起來,尹導游熱情地把我搖醒,將紅紅的蘋果一個又一個的塞給我,嘴里還不住的說:女孩子多吃些蘋果對皮膚好。我迷迷糊糊地笑:那你是說我的皮膚很差咯。尹導游不好意思的連說不是,你是那種健康型的女孩。

3

隨著如織的人流走出嘎貢機場,望到拉薩的第一眼我便醉了。終于踏上這塊土地,這片天藍得如水洗,云白得似透明的神奇西域。一陣風吹過,心情莫名的豁然開朗,這是一片怎樣的土地,居然可以同時擁有熾熱的陽光和凜冽的寒風。

“小心高原反應!”身邊的尹導游看到我高興得在原地轉圈子,忍不住要把我打回原形。

我對他笑笑,又調皮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晃了晃腦袋,一點都不頭暈。尹導游望著我好氣又好笑。他要帶團去賓館入住了,臨道別時,用手在耳邊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姿式讓我有空聯絡他,我點點頭,拍拍背包示意他名片我已收好。我的運氣很好,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友善的朋友,這個尹導游一路上給了我很多照顧,很是讓我感激不已。

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更能體會人性中善良與真實的一面;只有行走在路途中的人們才會如此的輕松與豁達。這種真實和單純,往往更能讓我感到充實,把那種關在城市蝸牛中的孤獨一掃而空。

尹導游如此,那個金發碧眼的老外也如此。也許,這就是我為什么喜歡不斷地行走,不斷地在陌生人中,獲得善意給予溫暖,在旅行中穿梭的原因吧。和尹導游分別的那一刻,我心底突然升騰起無限的感慨和感激——謝謝你們的美好,我行走途中那些陌生的朋友!

坐在由拉薩貢嘎機場開往市區的大巴上,身旁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在不停地嘔吐。

“您有高原反應?”我問他。

“是的,頭很痛。”

“您從哪里來?”他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按著太陽穴,表情依舊是很痛苦。

“深圳,你現在除了頭痛還有別的感覺嗎?”我仔細打量著他又問,初次見面這樣關心一個陌生人的目的除了想幫忙他,還是想知道高原反應的癥狀到底如何,下飛機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我的身體還沒有出現什么不適的反應。

“您這是出差還是旅行?”看樣子他是個商人,我猜測他此行拉薩的目的,同時也想和他多多說話以幫他減少高原反應帶來的痛苦。

“出差。”他的反應癥狀明顯得到緩和,做了一個深呼吸,松了一大口氣,神色也明顯好轉了。看來并不是那位導游所講的那樣可怕吧,我暗自思忖。

“你是來旅游的吧?西藏很漂亮,現在越來越多的游客來旅行。我每次過來出差總會有一點輕微的高原反應,不過一會兒就沒事了。沒有嚇著你吧?”緩和過來的他話語多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向我解釋,擔心剛才自己的癥狀嚇住了身邊這個看來有些柔弱的女孩子。

“快看,那邊就是布達拉宮了。”車已行到市區,中年男人用手指著遠處一排寺廟式的建筑,告訴我那就是布達拉宮了。這就是傳說中包藏眾多珍寶的布達拉宮嗎?遠遠望去,獨有的西藏風情建筑使它林立在遠處與眾不同。

“哦,很漂亮。看上去非常雄偉,確實名不虛傳啊!”看著窗外這個氣勢恢宏的建筑,我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說得竟然有些言不由衷。也許是走過太多地方,各種各樣的人類建筑精華見得多了,這一次我為羊卓雍錯而來。而且,我還沒有真正感受這個城市,這座宮殿,一種距離將我隔離在布達拉宮之外。

我找出出發前帶的旅游手冊,再次翻看關于布達拉宮的介紹:

布達拉宮坐落于拉薩市中心的紅山上,是現存最大最完整的藏式建筑群。它奠基于海拔3600多米的山麓,占地面積為366775平方米,主樓高115.70米,共13層,大體分紅宮、白宮兩部,沿山而筑,層樓起飛閣,高巔有金頂金幢,四周多危垣石磴。

布達拉(potalaka)是梵文的藏語音譯,是佛教傳說中觀音菩薩居止之山。據藏文史料記載,布達拉宮初建于吐蕃松贊干布在位時期,相當于公元6世紀中。建成百余年后毀于雷火。隨著吐蕃王朝的崩潰,逐漸廢棄。12世紀以后,雖然先后有藏傳佛教高僧棲山說法,但其所居處已非宮室遺存,只有拉薩大昭寺壁畫上還保留著昔日宮殿的圖像。

17世紀前期,在紅山舊址上重建布達拉宮。歷時3年,建成了白宮。白宮,因宮墻涂白色而得名。東西長約320米,南北寬約200米。此后,布達拉宮已不單純是一個教派領導人的修道場所,而兼作300多年內西藏地方封建統治的中心。

布達拉宮的第二次大興土木,是由第巴桑結嘉措主持修建紅宮。紅宮因外墻涂紅色而得名,于公元1690年落成。紅宮是一座多層建筑,其內部可分為大殿、佛殿和靈塔殿等主要殿堂。從17世紀開始的布達拉宮重建和增擴前后經過300多年。被譽為“世界屋脊明珠”的布達拉宮,是藏族建筑藝術精華的薈萃。作為民族藝術的寶庫,布達拉宮藏有極為豐富的藝術珍品,宮內有大量的壁畫、唐卡、雕塑等。

合上書,再次抬頭看那紅白相間的宮殿,開始隱隱有了一些神秘的氣息在心中盤旋。

“已到西藏,很開心。”我低頭開始發手機短息,發給一直牽掛我行程的深圳網友。

很快收到他們的回復:“一路小心等你回來,摩卡,記得快樂”。

4

巴士到達拉薩民航中心,走下車與鄰座道別,他依舊熱情不減,并留下張名片說如果在拉薩想買什么東西,一定要先打電話給他,八角街的商販賣東西喜歡亂開價。

謝了又謝,告別鄰座,立馬跳上一輛三輪車直奔網上攻略搜索到的主題:八郎學旅館。

三輪車很快駛入市中心的主干道,想不到拉薩市中心不大,各式品牌服裝店還蠻齊全,悠哉悠哉地坐在車上看風景。

我從一下飛機起,我就愛上了這座日光城的天空,藍得醒目,藍得透明,藍得心醉,絕美的藍天,絕美的白云甚至刺痛了我的眼。我張開雙臂,使勁地呼吸這清新無比的空氣,我發現這里的空氣也是純凈透明的,深深地吸進一口溶到肺子里將整個身心洗滌一遍。

當我還閉著眼沉醉在這種純凈自然的空氣中時,三輪車的師傅搖醒了我,車已停在了八郎學賓館。

這是一間很有特色的旅店,院內房屋線條簡單明快,結合漢藏兩種特色,連房間也分漢藏兩種風格。

藏式,藏式,我要住藏式風格的!

服務臺的小姐遺憾地告訴我藏式單人間剛剛已定完最后一間,我恍然記得那個訂到最后一個單間的人,高高的個子,進門時剛好看到他從側門走出的背影。

拿了雙人間的鑰匙跟在服務員身后找到房間,走廊里幾個青年男女在圍著一只鐵鍋炒菜。

“嗨,你們好,我是深圳來的摩卡。”我向他們問好,并在交談中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年長的那位老哥名叫馮偉,來自北京,是位攝影師。另一對身著休閑裝的青年男女來自上海,女孩叫李效靜,男孩叫張耀,我覺得那男孩子的名字諧音很好玩:藏藥。

李效靜和“藏藥”剛從墨脫返回,下一站的目標是阿里。我常聽人說墨脫是西藏惟一還沒有通公路的縣,所以聽到李效靜說他們在墨脫徒步旅行了七天后,對眼前這個女孩子的勇氣佩服得五體投地。

走進房間,放下行李,剛剛洗完臉,便有人來敲門。是隔壁的馮偉老哥,他們一起努力的豐盛晚餐已經做好,邀請我共進晚餐。

雖然我一個勁兒的重申已經吃過晚飯,還是被他們拉到陽臺上的飯桌前,發現飯桌前又多出兩個人,都是一副攝影師的裝扮。經老哥介紹,我又認識兩位新朋友,來自北京的李勇勝和藏族的小伙子雪康尼瑪。原來馮偉老哥明天要啟程行走墨脫,今晚是留在拉薩的朋友們為他餞行。

無功不受祿,心想著吃人家的嘴短,我便自告奮勇的說要飯后洗碗。誰知此話剛一出口,眾人便齊齊瞪大眼晴看著我,最后還是李效靜說話了:你知不知道,馮老師的臟碗和臟碟子有三十幾個正愁沒人洗呢。

我一聽便高興起來:我喜歡,我喜歡,我這人沒別的什么愛好,就是喜歡洗碗,有什么臟碗筷的盡管拿給我好了。

正吃到興頭,隔壁的房間里走出來一位個子高高,樣子帥氣的男孩,第一眼向他望去,我愣住了,這個人我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他一路走來,在我身邊停住:“對不起小姐,可不可以讓一下?”

我恍然,自己坐在通道口擋住了人家的去路,慌忙站起來讓路,并連連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而站得太急,我竟然一個沒站穩搖晃著向旁邊倒下去,幸好那男孩兒手快,及時將我扶住。我一下子被自己的慌張舉動弄得有點手足無措,臉蹭地一下子紅了,不好意思再看他,兩個人又低下頭,再次同時的說著對不起,道歉聲此起彼伏,逗得同桌的人哈哈大笑。

繼續吃飯時,手機短訊響起,是一個朋友網友發來的。他吞吞吐吐的說想請我幫個忙,我正吃得開心時,發短信的手機便不客氣起來:什么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打電話過去,問清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欠了西藏朋友一百八十塊錢,問我能不能幫他先還上,靠,就這么點事兒,早說嘛,我不以為然的安慰他:憑你老兄的信譽,別說是一百八,一千八都沒問題啦。

放下電話,暫時告別正在吃飯的一群人,按著他提供的地址尋找他的債主來。

五分鐘后,聯系到了他,那個叫宋明的男子說正在參加藏族朋友的婚禮,不方便過來。我一聽便來了興致,藏族人的婚禮哦?這種特色的節日是不容錯過的,問了他的位置,我出門打車直奔拉薩藝術團。

我猜想,藏人的婚禮,必是載歌載舞熱鬧非凡的。

誰知趕到拉薩藝術團,周圍出奇的寧靜。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時,一個藏族媽媽走過來,熱情的拉著我的手往里走,“怎么才來,他們都快吃完了”我知道她必是把我當成來參加婚禮的人,便跟在老媽媽身邊將錯就錯地恭喜,并問道:他們在哪里,來的人多嗎?

老媽媽沒有說話,帶我繞過兩排樓房時,一陣喧鬧聲從最里面的大房間傳出來。剛一進門,房間里一下子靜下來。房間內正在吃酒的幾十號人眼晴刷刷齊掃過來,僥有興致地盯著我看。

我這才發現,在這間屋子里,無論我的長相還是穿著都與他人有異,十足的漢人特征,難怪,他們把我當成了“外人”。

“嗨”我尷尬的在原地站著不動,表情極不自然的同藏民們打招呼,然后一張張臉的搜索,猜測哪一位先生是我要找的“宋明”幾分鐘過去了,屋子里又恢復了喧鬧聲,我卻依舊站在那里拘謹的手足無措。

“宋明!”忍無可忍了,也顧不得什么淑女風度,扯開脖子大喊。

“宋明!”第二聲剛一落地,一身材魁梧梳著馬尾辮的男孩飛快的竄到我身邊。“在,在,你是?”

“剛剛通過電話的,我叫摩卡”我氣呼呼的說明來意,接著翻口袋找那一百八十塊錢。

“不好意思,還讓你這么遠跑來一趟。”宋明接過錢,一臉客氣的笑,這人一看知道是老實人家的本份孩子。

“遠嗎?不遠啊,我打車過來的時候還沒跳表。”實在人遇見了實在人,我也是實在的要命。

知道我是打車來的,宋明執意要開車送我回去。

聽到他說有車可以送我,我樂得眼晴都藍了,表面還是強裝鎮定,假意推辭:“不好意思麻煩你呀,我自己坐車回去一樣的。”

宋明不容我客氣,拿出車鑰匙走出門去發動車,我立馬跟那些與我打呼的藏民一一告別,樂得屁顛屁顛地跟在宋明身后。

我的上帝,想不到這輛又酷,又炫,又有型的車居然是宋明的。此車改裝的太漂亮了,漂亮的幾乎猜不出車的原型,我猜,應該是沙漠風暴之類越野高手。

坐在車子里,我不停地夸獎這部車子好漂亮,宋明很有禮貌地與我閑聊。

“你是深圳人?”

“不,北方人,在深圳工作。”

“怪不得,看你長得就象北方的。做哪一行工作?”

“寫愛情,城市愛情,靈異愛情,小資愛情,有時候還寫鬼故事你怕嗎?”我陰森地學著電視里鬼片的恐怖配音來嚇他。

“呵,不怕。你到拉薩多久了?”宋明被我逗得呵呵笑。

“今天剛到,不過沒什么高原反映。”車行駛在路上,不時引起馬路兩旁路人的注目,我心底美滋滋在坐直腰板,昂著頭。

“你肯定不是西藏人”我猜測他。

“為什么不是?長得不像?”他被我逗笑了,換了下車檔繼續開車。

“你的普通話說的很好,而且皮膚還過得去。”我的理由還算充分,西藏特殊的高原氣候,一般藏人的臉頰都會曬得很紅,而且膚質較差的。宋明白凈凈,像個正在讀書的學生。

十分鐘的路程,車子開到了八朗學,我向他道謝,然后下車。

“摩卡?”宋明坐在車子里叫我。

“什么?”我回過頭去看他。

“你的電話是多少?”他拿出手機來。

我報出號碼,手機隨即響起。

“記下我電話,有什么事隨時打給我。”

“哦”我把宋明的號碼存進手機。

“摩卡?”他發動車子的時候,想起了什么又叫我的名字。

“什么?”我轉過頭。

“一個人在外,注意安全。”

知道啦,謝謝!我由衷地說。

回到旅社,準備回房間的路上,飯桌上的一群人還沒有散去,見我回來了,便笑著起哄:“喲!洗碗的回來啰!”

我夸張的做個表情“我倒”,也不推辭,跟李效靜收拾好桌子,抱著一堆碗到洗手間去洗。

“需要幫忙嗎?”李效靜站在身后問我。

“小意思,我洗碗有癮,你再抱一堆過來我才高興呢。”說這話也不是夸張,幾年前,在陽朔西街的“藍蓮花”酒吧里做服務生體驗后,我喜歡上了洗碗,而且不論多少的碗筷都能洗得干凈,擺放整齊。

幾分鐘后,李效靜再抱來一堆塑料飯筷,讓她統統放下,我來搞定。

5

傍晚,眾人坐在我的房間海闊天空的閑聊,這些剛剛認識的朋友的交談讓我沉浸在剛剛來到雪域高原的興奮之中。

我坐在馮偉老哥的身邊悄聲說想看看他的作品,他聽我說要看照片便高興起來:“我正說到有事要找你幫忙呢,你就提到了照片。”

“找我幫什么忙?”我不解。

“我準備出一本西藏風情的畫冊,你不是個寫手嗎,剛好可以幫我在圖片上配些文字。”

“配文字?我最愛寫的就是鬼故事,你就不怕我在圖片上寫上前生今世三生石?”我眨眨眼睛逗他。

“不怕,寫文字的是邏輯思維,攝影的是形象思維,兩者不沖突又剛好可以互補。”馮偉老哥說完便回房間去拿他的作品。

我坐在那里回味著他的話。邏輯思維?形象思維?可不是,寫小說的每構思一個故事,必會先設計文章的開頭,結尾,故事的含義和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而攝影師則不同,他們的想象和靈感是與鏡頭一致的。剎那間的震撼,便有了最精彩的定格。

夜晚來臨,馮偉老哥邀請我們去他的房間里看他的攝影作品。馮偉老哥的照片大多以數碼相機拍攝為主,他也隨身攜帶著一臺性能不錯的筆記本電腦。坐在電腦前翻看他的攝影作品時,我想不到以前在雜志上看到那么多美麗的圖片,有些就是出自眼前這個中年人之手。

夜深了,我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起來,以至后來要大口的喘氣來調節身體的適應能力。

“你有高原反應?”雪康尼瑪看出了我的反常。

“好像是。”雖然不太確定,但身體已經明顯的越來越不舒服。想起今天從機場出來車上的鄰座的樣子,不覺有點忐忑。

“坐在那里別動,休息一會兒就好。”他把我扶到床邊坐下來,讓我學著他深呼吸。

“高原反應會死人嗎?”我有些擔心。

“當然會,我以前帶過一個美國的老太太就死于高原反應。”

“怎么死的,講給我聽聽吧。”我努力打起精神。

“那是我最難受的一件事了,六十五歲從美國來的老太太下午從布達拉宮下來,人還好好的,回到賓館就撐不住了,她打電話給我說很難受,等我趕到賓館,她已經被送進醫院。”

“后來呢?”

“后來我追到醫院,她的情況已經很差,十幾個護士按著她,怕她亂動,更加缺氧,她看見我就像看見親人一樣,更加激動。我把護士推開,我說你們別按住她,讓她說話,她是人,不要這么對她。后來那個老太太拉著我的手,告訴我她想家,想回美國,再后來晚上六點就去世了。”

“真可憐。”我聽得一陣揪心。

“當然可憐,你不知道那種感覺,我親眼看著她一直掙扎到最后死去的,老太太在臨終前還緊緊握著我的手,她一直以為我可以救她。”這件事成為雪康尼瑪心中的遺憾。

“天啊,那我怎么辦,我也有高原反應,會不會很快就沒命了?”我驚慌失措看向雪康尼瑪,擔心自己大限將至。

“你這只是輕微的反應,再重些都沒事,現在西藏的醫學也先進,你在拉薩市區里再重的高原反應,大不了拉到醫院把你放到高壓倉里狠狠的吸次氧,再送回來什么事都沒有了。”

后來我知道雪康尼瑪是個職業導游,精通英,日,漢,藏等多種語言,這讓我不得不對眼前這個藏族小伙子刮目相看,印象中對藏族人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你幫我起個藏族的名字吧。”我磨起雪康尼瑪讓他給我想個好聽的名字。

“你叫維色卓瑪吧。”雪康尼瑪沉吟片刻,送了這個名字給我。

“維色卓瑪?聽著很好聽,換成漢語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觀世音菩薩的光芒像太陽一樣美麗。”雪康尼瑪解釋道。

“太陽女神?維色卓瑪?好好,我喜歡。”我記下了這個美麗的藏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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