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她的秘密
- 只吃咸豆花
- 2598字
- 2024-10-05 12:20:00
無論白晝如何璀璨喧鬧,黑夜總會如約而至。
賈鈞非常享受這樣的黑暗,寧靜的空間下,是自己蓬勃的思緒,雜亂無章的生長,也許能捕捉到某個一閃而過的靈光。辦公桌上只有一盞小小的臺燈,散發著淡淡的光和微小的電流聲。整個公司只有他自己,偌大的空間,承載他無處安放的孤獨。
想到剛來公司的時候,自己也是加班到最晚的那個人。剛畢業的年輕人,總是有種打了雞血的幻想,總以為自己有付出就一定會有收獲。事實上,付出了不見得就有收獲,這才是常態。
但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付出不一定會成功,但放棄一定意味著失敗。
賈鈞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微瞇著眼睛看窗外沉沉的黑暗。但總有人能輕易的獲得別人百倍努力之后的成果,這或許可以稱之為“天賦”。比如姜麗。想到她,賈鈞又深深的吸口煙,這個女人無疑是有天賦的。同樣是努力而勤奮,她卻總能輕易的獲得回報。
可是,她死了。
賈鈞再次吐出一個煙圈,至今,他都不曾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姜麗為什么又會不告而別。
時間流逝,夜色愈發深邃。不夜城也漸次熄燈,一夜的狂歡終將落幕。賈鈞漸漸收回思緒,低頭看,指尖的香煙只剩煙蒂,有些事發生就是發生了,不會因為惋惜而重新來過。隨手將煙蒂摁進了煙灰缸,吐出一口氣,晃晃腦袋準備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本該寂靜無聲的辦公室突兀的響起一個聲音。賈鈞下意識的朝門口看去,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門外的世界在燈光的對比之下,顯得無比黑沉。
賈鈞看不清門外的情形,有些惴惴和忐忑,嘗試著喊了一聲:“誰在外面?”
一片寂靜。
賈鈞又等了片刻,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他不禁自嘲笑笑,大概是最近太緊張了,所以神經有些敏感?這么想著,他拿起了掛在椅子上西裝,站起身準備離開。
可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能清晰的聽到,那腳步聲伴隨著某個節奏,一聲又一聲的由遠及近而來,就算賈鈞想說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也不能忽視腳步聲的靠近。
賈鈞緩緩的直起身,緊張地盯著大門的方向,順手拿起了桌上煙灰缸,煙蒂散落的滿地都是。但他顧不得那么多,牢牢的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全身緊繃著大聲問道:“誰在外面?這么晚了,還在加班?”
回答他的依舊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賈鈞小心翼翼的靠在墻壁,一步步的挪向大門。這短短的幾步路,賈鈞已經在腦海里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同時把手機攥在手里,只要情況不對,隨時準備報警。
然而那腳步聲在門口處停了下來,賈鈞借著房間內微弱的燈光的看過去,睜著眼睛努力的辨認對方,看身形似乎是個男人。賈鈞有些許的近視,但他還是能認得出外面的人很熟悉,有些不確定的反問:“陳明?”
對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有朝前走了兩步,將自己的半邊臉暴露在了光影中。確實是陳明,賈鈞立刻認了出來,但他并沒有放松,要知道陳明前幾天被人打了,現在肯定對自己恨之入骨,誰知道他這么晚來公司做什么。
“喂,這么晚了,你來公司做什么?”賈鈞看了看手表,時間指向了十一點。
陳明聞言冷冷的說道:“賈鈞,別以為你做的事不會被人發現。”
賈鈞被氣笑了,他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的腦回路,大晚上從醫院出來就為了說這個?腦子被打壞了嗎?
“我說,陳明,如果你覺得是我找人打了你,你就去報警,”賈鈞不想在大晚上和這個人糾纏不清,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放下煙灰缸,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有證據證明你受傷是拜我所賜。”
身后是短暫的寂靜,隨后又是清脆的腳步聲響起。賈鈞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他敏銳的察覺到腳步聲發生了變化,皮鞋變成了高跟鞋。
賈鈞陡然間感到背脊發寒,恐懼瞬間涌上身體。他顧不得害怕,立刻回頭看,果然那人已經進了辦公室,就在離自己的幾步之外。但那不是陳明。
辦公桌上的臺燈不是很亮,他習慣了在這樣的燈光下工作,不至于太刺眼。
而此時,他卻覺得那燈光實在太暗淡,非常的影響視力。否則,他怎么會看到了姜麗!
姜麗,對,他曾經的女友,在兩個月前被告知死亡的女友,此刻就在站在自己面前。賈鈞自認是無神論者,可此時此刻他除了瘋狂的眨眼睛,都無法否認他真的看到了姜麗。
賈鈞死死的攥緊了煙灰缸,胸口因為激烈的情緒不停的上下起伏。他艱澀的咽了咽唾沫,竭力控制自己的顫抖的嗓音開口問道:“你,你,怎么會?”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姜麗又朝前走了一步,微微卷曲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而上下波動,她的臉隱藏在那濃密的長發下若隱若現。
“賈鈞,”姜麗開口了,聲音和曾經的那個女孩一樣,帶著些許的低沉和冰冷,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別以為你做的事不會被人發現。”
賈鈞的情緒在姜麗靠近的瞬間崩潰,他幾乎聽不到對方在說什么,而是高舉著煙灰缸閉著眼睛沖姜麗砸過去。
“啊——!”
嘶聲大喊之后,賈鈞猛然驚醒,騰的坐直了身體,大口大口的喘氣,瞪大了眼睛四下張望,可眼前除了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什么都沒有。沒有陳明,更沒有姜麗。只有那盞昏暗的小臺燈滋滋作響,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有自己沒寫完的報告,手邊的煙灰缸里滿是煙蒂,還有幾縷未散盡的青煙。
安靜如常,一如既往。
賈鈞摸了摸臉上的汗水,松開襯衫的衣領,疲軟的癱在椅子上,莫名奇妙的笑了。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夢見誰不好,竟然是他們倆。更何況,陳明和姜麗怎么能扯上關系?一定是被陳明住院這事兒影響了。
可姜麗是怎么回事呢?賈鈞回憶起夢里的女孩兒,和兩年前失蹤的時候一模一樣,白色的長裙,卷曲的長發,臉上畫著濃烈的妝容,神色木訥而沉靜??床怀鋈魏蔚谋砬椋四请p眼睛。
賈鈞一想到那雙幽深的眼眸,周身仿佛籠上了一層寒冰,即便是夏日也不寒而栗。他連忙打住自己的回憶,用力的甩甩腦袋,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于是不再管還沒寫完的報告,拿起外套就準備離開。此時,剛過九點。
賈鈞匆忙離開公司,向停車場走去。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而過,路燈也散發著溫柔的光暈。這些生活的細節,安撫了賈鈞驚惶的情緒。不由得放慢腳步,深呼一口氣,無奈的搖頭,自己這是怎么了,最近焦慮有點嚴重了,可不像自己了。
在安市的這些年,自己遭遇的困難和挫折還少嗎?哪一次不是關關難過關關過?有什么可怕的呢,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這一刻,賈鈞想通了許多,感受著若有似無得夏風,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只是,手剛伸出去,就撞到了從背后路過的行人。
賈鈞慌忙收回手,匆匆轉身,向對方道歉。對方是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被碰到后也沒說什么,只是稍稍偏頭看了賈鈞一眼,便向前離開。
賈鈞不以為意,全然沒將這個連插曲都談不上的偶發事件放在心上,調轉方向,走向了停車場。而就在他走遠后,那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停下腳步,注視看著賈鈞離開,帽檐下的眼神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