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來的肉塊？”

姜辰愕然一愣，忙在身上四下扣摸。

一時肉塊死皮，簌簌脫落，露出血紅堅硬的肌肉。

“莫非我已進化成功，變作飛天夜叉了？”

他不敢置信，站起身想要到河邊看看。

怎料身形一起，只覺頭角沉重，仿佛長了什么東西。

伸手摸索，卻是兩根硬角。

傳聞夜叉皆負角而生，迅捷如同鬼魅。

姜辰摸了摸角，已經確信自己成功，但還是想看看進化后的樣子。

忙疾步奔向河邊。

這一動，速度快如閃電。

但見紅影竄過，剎那場中刮起一道旋風，快的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或許……還能再快，我還能再快。”

心中直覺萌發，他猛的縱身一躍，身體浮空，無風而行，竟自掠在空中。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似游魚入水，全憑意愿翱翔。

姜辰心中大喜，“莫非我已成超人了。”

洞中飛行一會兒，感覺有些閉塞，他索性開了洞門，飛出波月洞。

頃刻間紅影流星般竄上天空。

其時藍天廣闊，白云悠然，疾影一掠而起。

驚飛了鳥，沖散了云，發出一陣呼嘯。

姜辰俯瞰游覽，見山林翠綠，河水粼粼，心胸不覺開闊。

“原來這就是飛行，痛快，痛快！！”

他哈哈大笑，繞著山峰劃了個大圓弧，又在林間飆車一樣快飛疾走。

人影閃轉飛馳，或前或后，快如流星。

往往是紅影先行竄過，疾風方后而至，吹的林木傾斜搖晃。

“歐吼！”

姜辰舒爽大笑，在山中小河旁定足停住。

定睛觀察，只見水光粼粼，倒影出一個全新的紅色面孔。

其頭生雙角，似龍非龍，白發披散，口中獠牙外露。

血紅的肌肉干癟，宛若骷髏。雙臂長而有力，指爪猶如彎鉤。

說好看，卻似剝了皮的惡魔；說難看，體態竟又威武。

正是：

身形偉岸，氣勢凌人。雙目如電閃寒芒，血角似劍指穹蒼。

白發飛揚，若霜雪亂舞。獠牙猙獰，如利刃出鞘。

胸脯高聳，具千鈞難撼之威勢；嗓音低沉，含萬壑奔騰之豪情。

心狠手辣，似地獄魔神臨世；骨硬筋強，如荒野猛獸踞崗。

仿若幽冥惡孽鬼，實乃世間兇煞神。

看見水中面貌，姜辰略覺驚愕，有些歡喜，有些失望。

歡喜的是，自己這副模樣竟有種丑帥丑帥的美感。

失望的是，妖魔終歸是妖魔，全無人類那等英俊瀟灑。

“也罷，也罷，總歸還能變化。”

對這副鬼都害怕的模樣，姜辰接受程度很高。

畢竟過往一百多年，一直頂著副僵尸面孔。

相比過去，現在可真是好看多了。

而且蛻變之后，他已經沒有了濃濃的尸臭味。

沒有尸臭，說明他已由死化生，由陰至陽，重新擁有了生命。

“若是白骨夫人知道，不知該作何感想？”

對方上千年修持而不成，自己得到“鈞天壺”還不到半年，就修成飛天夜叉。

兩相對比，真是舒爽無比。

心中正暗暗得意，就在此時，背后“啪”的一響，突然傳來個渾厚聲音：

“看來你已經修成飛天夜叉，果然沒讓我……”

話未說完，忽又“咦”的一聲，“不對，你不是白骨夫人？”

姜辰聞聲一愕，險些驚出冷汗。

自己好歹有兩千七八百年的功力，竟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自己背后。

“來者功力之高，遠勝于我！”

念頭閃爍，他強壓慌亂，鎮定地轉過身。

就見離身不遠處，一個中年人手執折扇，瞇眼觀察。

其若鴻儒扮相，戴一頂如意樣覆額錦緞巾，穿一領霜色滾邊綾羅長衫。

腰系一條絳紫雕花絲帶，足底布履凈襪。

生得氣宇清朗，面潤須長，好一派儒生狂士。

“閣下是……”姜辰正張口詢問，不想狂士先一陣搶白道：

“你是誰？白骨夫人何在？”

糟了，莫非是白骨夫人的姘頭？

我追隨夫人一百多年，為何從未見過此人？

姜辰暗暗驚疑，眼底紅芒明滅。

他剛剛剁了白骨精，結果人家竟然另有背景。

但按照《西游記》記載，無背景的妖怪分明全部都被打死。

有背景的妖怪無論怎樣作惡，到頭依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白骨夫人無權無勢，無疑也是眾多被打死妖怪中的一員。

現在這狂士又從哪冒出來的？

儒生見他不說話，表情變得不耐，忽然間探出手，虛空一抓。

姜辰眼前霎時閃過一道白影，接著喉嚨一緊，渾身發軟，竟已叫其捏到手中。

他心中駭然，不敢置信。

自己進化為飛天夜叉后，速度快如鬼魅，那儒生微一出手，他居然連回避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且這平凡一抓，也不知用的什么神通。

直叫他渾身酸軟，猶如爛泥，使不出一絲力氣、用不出半分法力。

好似被姜子牙扣住的玉石琵琶精，只能閉目待死。

“問你話，為何不答？”儒生捏住他喉嚨，收緊五指。

姜辰心知厲害，忙道：“白骨夫人已經……已經死了。”

“她怎么死的？”

“是……是叫虎頭大王殺死的、”

“那個波月洞的小妖？”儒生目光微凝，眼射寒光。

姜辰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敢說大實話，只能信口胡謅道：

“虎頭大王殺死了白骨夫人，摧毀了骷髏洞，兩家妖魔殺的兩敗俱傷。”

“那你怎么活著？白骨夫人修煉千年都未曾煉成飛天夜叉，你怎得能夠煉成？”

“我……我……”

姜辰說了兩個“我”字，一時吶吶無言。

兩山妖魔已經絕戶，他又進化為飛天夜叉，傻子都知道與其有關。

倉促之間，也編不出什么能自圓其說的謊話，一問即露餡。

思來想去，索性開擺道：

“直說了，都是爺爺殺的，你待怎樣？”

“嗯？”

儒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對于他的粗言惡語并無多少生氣，反而訝異地打量道：

“你怎么殺的，細細說于我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千算萬算，總歸算不到白骨夫人背后有人。

既然事已敗露，姜辰干脆光棍道：

“爺爺暗中挑唆兩山矛盾，叫他等自相殘殺……”

他大大方方，把雙方如何開戰、白骨夫人又如何受傷、自己又如何為虎頭大王通風報信等事情一一道來。

只是隱去了“鈞天壺”的秘密。

話至最后，說到自己吞噬兩山大妖小妖，積攢功力，進化為飛天夜叉，神情極為得意。

姜辰也確實得意，以小博大，以弱勝強，換個人都做不到這種事情，怎能不得意呢？

儒生安靜的聽著，初時若有所思，后來表情略喜。

直至最后，竟然哈哈大笑，松手贊道：

“好好好，如此心狠手辣，老謀深算，你比白骨精那個廢物強出百倍！！”

姜辰驚疑不定，踉蹌掙脫，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若說對方與白骨夫人是一路，言語中偏不把白骨精當回事。

若說不是一路，可為何又來現身追問。

這人到底是誰？

出現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