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局面，大大超出高志文的預料。

他不是神。

人手有限，幾乎是單打獨斗，全靠因勢利導。

特地指出Fred有問題，是因為高志文了解連浩東。

刨除并非忠信義幕后黑手的身份，他就是個仰仗大哥連浩龍的爛賭仔。

志大才疏又陰狠，做事沒節操，錯了要人背鍋。

他尤其希望得到連浩龍的認可，推卸責任到Fred身上，也就順理成章。

哪怕Fred話里留了后路，依舊要做替死鬼。

本來就是臥底的他，哪里經得起查證，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連浩東說出是‘Fred’時，高志文就當后者是個死人。

連浩龍不會放過Fred，忠信義想要上位的小弟，也不會放過他。

至于Fred挾持連浩東，更讓高志文欣喜。

兩人誰死都行，最好同歸于盡。

他只是給個引子，就能坐等收獲勝利果實。

結果雖然不太完美，但Fred死了，也頗讓他滿意。

連浩龍推良仔出去，替連浩東頂罪，高志文肯定不贊成。

他的手下就良仔能力強，憑什么為連家兄弟火中取栗？

連浩東找他火拼，連浩龍派阿亨調節，他的居心叵測令人心寒。

明面上的和睦可以維持，私下里不能再妥協。

故意高喊一聲，高志文就是想要警署進來的人聽見。

“你！”

連浩龍頜下胡須翹起，怒目瞪圓，盯住高志文。

晚了！

稍稍耽擱，程光耀的手下已經闖進來。

“不準動！”

他們分別拿槍對準屋內眾人，控制住場面，就去查看Fred的生死。

“程sir！”

警員喊程光耀：“已經控制住場面，有人死掉了。”

“嗯？”

程光耀進屋，第一眼先去看Fred，發現他瞳孔渙散，暗暗吁口氣。

死了？

死了好！

死了就沒人知道他的秘密，不用再遭受威脅。

他利用高級督察的權限，刻意封鎖何文田周邊區域的消息，就是要給Fred創造機會。

是Fred太蠢，幾百號人搞不定高志文，落個這樣的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程光耀急著回警署摘干凈自己，對死人當然不再感興趣。

“誰是兇手？”

他盯住連浩龍等人，最后目光停到連浩東身上。

很明顯！

良仔沒有出面背鍋，高志文再打岔，連浩龍根本來不及做出應變。

連浩東手上沾著血，嫌疑肯定最大。

但程光耀就是程光耀，陡然轉移視線，盯住高志文：“五金店是你的，你應該是兇手。”

冚家鏟！

高志文不得不佩服，程光耀的確有兩把刷子，顛倒黑白用得爐火純青。

屋內剩下五個人，連浩東、連浩龍是兄弟，素素是大嫂、妻子，三人天然站一邊。

還有個良仔，又是程光耀的線人，他們都指證高志文，起碼能帶去警署調查。

進了那里，墊報紙敲大錘，特制冷空調以及苦到想嘔吐的咖啡，種種手段施展出來，起碼可以出口惡氣。

“你們說呢？”

程光耀掃視其他人。

連浩龍沉默。

“是他！”

連浩東忙不迭道：“就是長腿文殺的！”

連浩龍扯扯他的衣服，示意弟弟最好閉嘴。

素素看看高志文，嘴唇蠕動，暗暗嘆口氣，學連浩龍沉默。

程光耀很得意，最后看向良仔：“你也是當事人，是誰殺的死者嗎？”

“不是文哥！”

出乎他預料，良仔指著連浩東：“是東哥殺的Fred。”

連浩龍要他做替死鬼，程光耀會不會保他，良仔心里早有答案。

是高志文不贊同，還指證連浩東，說得那么大聲。

他這個時候再誣陷高志文，還是個人嗎？

“你們都聽見的。”

良仔看向沖進屋子的警員。

“好像有聽見！”

程光耀的手下以為他是真的不理解情況，急忙提醒。

高志文那句‘東哥，你殺了Fred？’，屋外的人都能聽見，不能無視的。

手下也這樣說，程光耀額頭青筋直冒，只能放棄栽贓高志文。

“哼！”

他狠狠瞪視連浩東：“我就是看你會不會栽贓，手上全是血，還能逃脫正義的審判？”

“帶走！”

程光耀示意手下警員上前。

“連浩龍！”

他接著盯住忠信義龍頭，故作生氣：“你們鬧這么大，是想我們每晚去查場子嗎？”

兇殺案找了連浩東，程光耀這次說的是忠信義剛剛發生的社團內訌。

他提到的警署臨檢，能查到商業店鋪無法做生意，到時忠信義就會斷掉財源。

程光耀是警告。

“我們玩捆綁游戲，誰輸了就被束縛。”

高志文搶在連浩龍前面，隨意編造借口：“鬧出的動靜雖然大，好在沒有造成損失。”

“只有這個叫Fred的家伙輸不起，和我們爭吵。”

“東哥覺得他是無理取鬧，呵斥了他幾句，他竟然用匕首制住東哥，根本沒有比賽精神。”

“東哥是正當防衛，你們警署要查清楚。”

……

冚家鏟！

比他還會顛倒黑白，太過分了！

程光耀氣極而笑，盯住高志文：“你隨便說說，警署就能信？”

“問鄰居街坊啊？”

高志文笑了：“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

“阿文！”

話音剛落，外面有人顫巍巍發問：“綁縛游戲還玩嗎？不玩，我們就散了。”

撲你老母的，這是誰啊？

程光耀立即出五金店，看到說話的人，再不敢撲人家老母。

外面圍著群老年人，他們的老母十之八九都成灰灰了。

咋撲？！

又是這一套！

龍群旅館吃過癟的程光耀，下意識尋找Sandy的身影。

她當然沒有來。

程光耀瞅了個寂寞。

不過他也明白過來，高志文準備充足，自己真要帶走人，Sandy估計又要出面。

人長得靚，就是撲他老母的吃香！

程光耀狠狠瞪下英武不凡的高志文，沉聲警告：“以后再舉行這樣的活動，必須向警署報備。”

“是！”

高志文滿臉嚴肅，做出保證：“我們這些開店的，最信任的就是你們警署！”

就這樣，程光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帶著連浩東以及Fred的尸體離開。

“阿文！”

等警署的人走掉，連浩龍眼神如電：“我需要一個解釋。”

他說的是要良仔頂罪、高志文力保這件事。

連浩東再差，那也是他的弟弟，兩人自小相依為命！

也就是剛剛高志文替弟弟連浩東編造‘正當防衛’的謊言，否則連浩龍早就暴怒出手。

“龍哥，很危險！”

高志文滿臉凝重，意味深長道：“您忘了Fred嗎？咱們忠信義有大麻煩。”

Fred？

連浩龍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