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街市，眾坊街上海路。

這里生活的居民多處于社會底層，在這里謀生的人多多少少和一些灰色產業有關。

比如說旁邊這棟樓里樓鳳的廣告明目張膽，還有一些癮君子的針頭在垃圾桶里隨處可見。

除了這些外，這里還有一些新開的服裝店，高仿精品店等，可最多最熱鬧的當屬那些敞開門的牌檔，高級一點的百家樂。

李同壽找的出租車司機就住在這附近，根據黃耀祖從警局得到的信息。

出租車司機叫余雨業，今年二十六，有過幾條犯罪記錄，罪行是偷竊，性騷擾，住在華隆小區B603。

李同壽順著門牌，一家一家掃過，覺得出租車司機是兇手的嫌疑越來越大，不說他住的地址和之前媽媽桑女鬼提供的線索能對應上。

這種環境里，就算培養不出一個碎尸狂魔，培養出幾個殺人犯，搶劫犯，強奸犯綽綽有余。

在經過一條滿是惡臭街道，還有一個煙霧繚繞，臟話滿天飛的小巷后，李同壽終于看到了出租車司機居住的小區——華隆小區。

小區里包含幾棟很破舊的商品樓，樓距窄到對樓的居民伸手就能扒拉到對面的防盜網。房屋的隔音極差，李同壽在樓下都能聽到樓上父母打罵小孩的訓斥聲。

“真是生個叉燒都好過……”

這種環境真的能實施犯罪不被發掘嗎？李同壽對出租車司機的懷疑開始動搖。

在這種環境，不要說殺人分尸這么大的動靜，你看小電影外放都算傳播淫穢色情產品。

李同壽走進小區開始爬樓，沒辦法，這里的居民樓是有八九層高，可他偏偏沒有電梯。

.......樓道的階梯和墻壁都已經發黑，而且樓道黑乎乎一片。

雖然現在是傍晚，太陽已經西下，只有暗黃殘紅余暉。可樓里像是已經進入深夜，樓道的燈也是壞了好幾個，好的那幾個也是一閃一閃…..

“咚咚咚！”

李同壽敲響用鐵柵欄隔著的木門，凝神屏息，做好應戰的準備。

“噠噠噠！”房間里傳出清晰的腳步聲以及不耐煩的粗魯聲音。

“敲什么敲，哪個混帳東西又不帶鑰匙，是不是皮松了……”

“咔嚓。”

李同壽和開門的肥胖油膩中年禿頂男都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

“…..你敲錯門了，賣肉的小雯在隔壁。”

油膩中年禿頂男子擺頭示意隔壁那戶。

李同壽透過門縫看見里面來來回回走動的幾個人影，還有傳出來的電視劇廣告的聲音，也懷疑自己走錯門了。

這樣的一個混居的家庭里，兇手真的有殺人分尸的空間嗎？

603…….門牌號沒錯啊？難道是看錯樓了？…..B603，也沒錯啊。

“…..余雨業是住在這里嗎？”

這里完全不符合李同壽之前對兇手居住環境的猜想，在李同壽的推測中，兇手應該在一個偏僻，少人的地方行兇，比如廢棄倉庫，破敗工廠，廢棄的居民樓之類的。

可來都來了，還是問問為好。

“是住在這里，那個撲街又犯什么事了？

先說清楚，如果是催債，你在外面把他打死都沒關系，我就當沒生過那個賠錢玩意。可是要我給他擦屁股，門都沒有！”

中年男子，或者說余雨業的父親一臉警惕看著李同壽，手放在門框上，做好一言不合就關門的準備。

看來是這里沒錯了，李同壽掏出黃耀祖的警員證，這是警員證最后一次發揮作用了，明天黃耀祖就不是警察了。

“我是警察，不是來催債的，余雨業在不在家，我有點事要問一下他。”

余雨業的父親見到警員證明顯松了口氣：

“那個撲街，天天在外面晃蕩，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明天再來問吧。”

說完不等李同壽回話，就退回房間內，順勢關門。

“啪！”

李同壽抵住要關上的門，盯著余雨業父親的眼睛，說：

“…….我進去看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警官。”

余雨業父親將門打開，李同壽邁步進去，終于看清門后面的全貌。

屋子不大，一眼能看全部布局，開門就是客廳，左邊放在沙發茶幾電視，右邊就是逼仄的廚房和餐桌。

順著客廳前面是兩個臥室，通過臥室半開的門，可以看見其中一個臥室里擺放的是上下床。兩個臥室中間是廁所，沒有陽臺，衣服就掛在客廳，房間散發著一股潮濕腐敗的惡臭。

客廳里一男一女兩個青少年，頭上花花綠綠不知道在搗鼓什么，廚房里一名婦人正在打包飯菜。

“警官，看完了吧。”

余雨業父親已經不耐煩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家窘迫的一面讓他這個一家之主覺得難堪，還是因為他性格急躁。

“不急，這個是余雨業的房間？”

李同壽走向放著上下床的房間，一路上盡量不踩到隨地擺放的各種雜物。

“你要看就快點，我們馬上要出門了。”

李同壽發現了問題：“這么晚你們都要出門？”

余雨業父親嗤笑：

“你以為我們像你？拿著個牌子就可以進別人家里亂搜亂看，輕輕松松就能衣食無憂。

我們要生存吶！哪有什么白天黑夜的分別。”

李同壽轉過頭瞪著余雨業父親，義正言辭：

“先生，我理解你生活艱辛對社會有很大的怨言，可你的困苦不是我造成的。

相反，正是因為我們警察的存在，你們才不會繼續掉落生活的深淵，認清楚，我不是你的敵人！”

李同壽不再搭理對方，走進余雨業的臥室。

臥室里面也是亂糟糟一團，兩張上下床四個床位，被子枕頭凌亂發黃，一股汗臭味和霉味混雜的窒息氣味撲面而來。

李同壽蹲下來，仔細查看有沒有血跡或者其他痕跡…….

客廳里，余雨業的父親臉漲紅得像煮熟的蝦，對著房間里花花綠綠的一男一女發飆：

“還玩！你們玩的什么玩意，立刻收拾東西出攤。有一個撲街玩意已經夠我受的了！”

那綠頭發的少女嘟嘟囔囔收拾東西，一頭紅發的男青年不服氣，還了一句：

“自己沒本事，就拿我們撒氣，有本事你去搶銀行啊！”

“咔嚓～”

門口的鐵柵欄發出聲音，有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