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毅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V仔細端詳了一下湯毅的臉，神色復雜的說道：“我給你發一段視頻連線你自己看吧。”

湯毅接通了V的視頻通訊。V將自己義眼看到的畫面傳送給了湯毅。

湯毅通過V的視角發現了自己的變化。

湯毅眼睛的眼白部分血絲密布，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賽博瘋子發病時的狀態。同時，瞳孔的形狀也變得不再規則，仿佛被克蘇魯之類的什么玩意兒污染過一樣。最要命的是，兩只眼睛的瞳孔分別在以不同的頻率放大和縮小著，讓人看一眼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湯毅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他嘗試做了幾個表情，自己的眼睛沒有什么變化。

看著不斷的做著鬼臉的湯毅，V有一些生氣了。

“杰克剛給我發過消息說你從其他義體大夫那買了不少義體。湯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往自己身上裝什么東西了？”

“沒有啊，怎么可能呢？我只不過是買點義體來研究研究。”

湯毅悄悄的將系統欄位中的歧路司義眼解除了裝備狀態。

“V，你現在再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正常了？”

V再次仔細端詳起了湯毅的眼睛。雖然湯毅的眼睛還是布滿了血絲。但是瞳孔明顯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V冷哼了一聲，“這事沒完。等會兒跟我去找老維。”

湯毅自己心里也有一點心虛：“當然沒問題，不過咱們是不是先得把正事辦完？”

在一旁等待了許久的老船長趕緊說道：“要不小哥你還是趕緊去看病吧，你把計劃發給我，咱們電話聯系就行。老實說，盯著你這雙眼睛，我心里有點害怕。”

“沒關系的，老船長。咱們長話短說，我還能撐得住。”

老船長拗不過湯毅。只能坐下來，和湯毅等人商討起了計劃的具體細節。雖然說是要“長話短說”，但是一番商討下來，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老船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

“前面講了這么半天，現在我來總結一下。簡單來說。小哥，你的計劃就是讓我們的外包團隊去切斷荒坂工業中心的供電線路。接著，趁著荒坂墻上的防御設施斷電，他們在切換備用電源時的那幾分鐘把車開出來。”

湯毅補充說道：“還有在離任務目標最近的圍墻上炸個洞。”

老船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是的，還有在圍墻上炸個洞。不過我說小哥。你這一套流程走下來不還是街上偷車的那一套嘛——制造點響動引人注意，接著趁其不備把車開走。”

湯毅說道：“但是不可否認，這一套是目前成功率最高的辦法。根據老船長你弄來的情報。那輛貨運車停放的地方離圍墻很近，離大門可不近。每在工業園里多待一秒鐘，咱們被無人機發現的可能性就多一分。這樣算下來，偷偷潛入還不如直接把墻給炸了。如果咱們速度夠快，可能最多只用對付四臺軍用無人機就行。”

“我承認你說的有一點道理。”老船長同意了湯毅的計劃。

湯毅繼續說道：“接下來咱們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怎么處理荒坂派過來的追兵了。”

“追兵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老船長說道，“我剛剛出去就是接到消息，我手底下有幾隊人馬終于有了空閑時間。斷后的事情我會安排給他們。”

“還有老船長，我想咱們是不是能嘗試把這口黑鍋扣到六街幫的頭上？反正他們已經有過一次前科了。”

湯毅翻出了一份很多年前的夜之城新聞。

新聞報道的內容是，一伙六街幫用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炸藥炸開了工業園的圍墻。接著從荒坂工業園的倉儲區盜取了大量設備。荒坂開始在圍墻上加裝機炮和火箭彈也是在這次被六街幫打了秋風之后。

老船長確認了計劃沒有什么遺漏之處，說道：“那事情就這么定了。就在后天傍晚。明天晚上我就會把你們需要的炸藥之類的東西全部準備好。”

湯毅點了點頭。

老船長開始送客了，“那小哥你就趕緊去見醫生吧。我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了你這雙眼睛的驚嚇。”

“那么后天見，老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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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毅再次躺到了自己忠實的手術臺上。

老維熟練的操控著各種儀器，檢查著湯毅身上的各種數據。

過了一會兒，老維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身體的各項讀數都很正常。我給你裝的那個監控軟件也沒有發出警報。”

湯毅對著坐在一旁的V說道：“看吧。我就說我沒有問題。”

“那你剛才那雙跟賽博精神病一模一樣的眼睛，又怎么解釋？”

“那只是個意外……”

老維打斷了湯毅和V之間的拌嘴，“好了好了。身體沒事兒就好。湯毅，我能理解你想來探望我這個孤寡老人的心理。但是說句實話，即使你沒有生病，我這間小診所也隨時敞開大門歡迎你來做客好嗎？”

“老維……”

“哈哈，孩子。一個小玩笑而已。”

湯毅看見了，老維桌面上那張母女合照。

“V，你不是被咱們的公司V小姐拐進荒坂了嗎？你就沒有想著替老維問一下？”

V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靠。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我把這件事情忘的一干二凈。”

但是，當V想起秋水雪月那張距人千里之外的臉，她還是猶豫了起來。

“毅。我把電話給你，你去問吧。”

湯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為啥？”

V有些煩躁地捋了捋頭發，“說句實話，我有點兒不太想見到她。”

“為什么？”

V狠狠瞪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湯毅一眼，“好吧，你贏了。我實話告訴你，我每次看到他那副表情我就想起了我母親。那個時候我父親剛剛去世，我母親臉上的表情就消失了……算了，不說這些了。”

V沉默了下來，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說到這些事。毅，明天就是阿莫艾多的葬禮……”

聽到V的話，湯毅立刻答應了下來，“當然，我跟你一起去。”

V再次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有些煩躁地來回踱了兩步。

“我到上面等你。”

V說完之后，沒有等湯毅的回答，便自顧自的走出了診所。

老維看著湯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孩子。有些時候給雙方一點自己私人空間會更好。”

湯毅知道自己揭開了V心里的傷疤。他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了。老維，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

“好說好說。”

看著湯毅走出診所的背影，老維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直到湯毅走上樓梯消失不見，老維還是沒有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

老維心頭的話，最后變成了一聲嘆息：“唉，現在的孩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