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如夢，我的記憶也逐漸模糊了。

再睜眼時，天微亮，我將將睡了兩個時辰。

趙青已經穿好朝服準備上朝。

皇后蕭柔步履蹣跚，領著掌事姑姑進來向他請安，而后從食盒里端出了涼藥，走到我面前，遲遲沒有遞給我。

我勉強半支起身子，從錦被下伸出纖瘦的雙手主動去接。

蕭柔面色蒼白，眉頭緊皺，最終還是松了手，紅著眼看我將藥一飲而盡。

這是趙青定下的規矩，凡我侍寢，第二日的涼藥，都要由皇后親手送來。

我住在皇后寢宮的偏殿，卻并非姬妾妃嬪。

天下皆知，趙青與蕭柔少年夫妻，情深意重，為她虛置后宮。

所以，讓我當一輩子宮女，不算違背他的誓言。

在不知情的宮人眼里，我勾引君上，夜夜承恩，可憐皇后卻獨守空房，郁郁寡歡。

這碗藥，是我活該得到的懲罰。

趙青稱帝，是我和蕭家種下的因，也只能自己咽下這苦果。

蕭柔曾私下勸我向趙青服軟，別喝這傷身的藥，但我拒絕了。

我恨趙青，絕不會生下趙青的孩子，他若能讓我死，更好。

趙青看著我喝下涼藥，冷峻的神色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他端起食盒里的另一碗參湯，坐在床沿，摟著我親自喂到了我嘴邊：

“太醫說，那年你為了救朕，元氣大傷，這參湯，每天都要喝。”

的確，我的性命，就是靠這每日一碗的參湯吊著的。

趙青不會讓我死。

我不喝，他便會在我眼前折磨別人。

待我咽下了最后一口參湯，趙青輕輕吻去我嘴角的藥漬，起身挽著蕭柔離開。

蕭柔走得艱難，背后的衣料上還透著血跡。

我重重咬了咬嘴唇，直到嘗出了血腥味：

他裝出來的一往情深，無論是對我還是蕭柔，都令我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