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關溪溝村，劉家。

“爺爺，李醫生打到了一頭羊，好大一頭羊呀....”

劉建春聽到自己半大孫子的話，頓時驚了一下，昨天還躺在棺材里的李長壽，今天就獵殺了一頭羊回來了？

如此生猛的么？

不過，轉念一想，昨天李長壽逮著馬明江狂揍的一幕，仍記憶猶新。

“爺爺，我們要不也去山里打獵好不好？我也想吃肉。”

“你在想屁吃，還想吃肉？”

劉志新已經從外面走了回來，沒好氣地說道：

“山里面有豺狼虎豹，還有野豬棕熊，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哼哼，早些年的李長壽他姑父就是被老虎給咬傷的......”

“就算去大山里面，你就能保證自己一定找得到野山羊這些獵物么？即便看到了，你也打不到.....”

雖然說得很有道理，但劉志新還是被他老子給呵斥了：

“你對我大孫子吼什么？是想在我面前擺威風么？你兒子想吃肉怎么了？吃肉犯法?。孔约簺]本事還找那么多借口，還不趕緊滾出去？”

一句話下來，劉志新氣得直哆嗦，但他不敢對他老子怎么樣，只能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灰溜溜地出去了。

中國有句俗話，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眼前這一幕，便是這句話的完美表現。

“走，大孫子，我們去李醫生家看看去?！?

寵溺大孫子的劉建春，已經有些豁出去了，想要從李長壽那邊買點肉回來。

就在劉建春朝著李長壽家走去的時候，馬明江家里，馬曉濤從村里其他小伙伴那邊得知李長壽扛了一頭野山羊回來，頓時也跑回家了。

關溪溝村雖然就在燕山山脈山腳下，但一年到頭，能夠吃上肉的家庭，沒幾戶。

正如劉志新所說，進山打獵，哪有那么簡單？

馬明江和田芬兩口子也想吃肉，但他們家跟李長壽家已經鬧掰了，傷口還很疼呢，現在要是上門去，絕對會被李長壽給趕出來的。

所以他們不會自取其辱。

但他們不去，其他村民可不會不去，要么純粹就是好奇，要么就是類似劉建春這樣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人聚集在李家大院。

“阿娘，你還不舒服么？”

阿迪雅在她娘親的背部拍打著小手，擔憂問道。

大咧咧的烏托巴圖沒太在意，阿如溫查斯也同樣如此，李長壽就更加沒當一回事兒了。

漂亮的羊肉被菜刀分開，露出了里面色澤紅而均勻的鮮嫩肉質，李長壽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只不過大家的目光都不是這些瘦肉，反而是盯著那些白色的肥肉或者脂肪油。

然而野山羊通常生活在野外，需要不斷活動來尋找食物，這種生活方式使得它們的肉中脂肪含量相對較低，所以李長壽剖開之后，看到的更多都是瘦肉，肥肉反而沒多少。

即便如此，四周還是響起了咽口水的聲音。

劉建春已經帶著大孫子過來了，看到這一幕，便湊近來小聲問道：

“長壽，你看能不能換點肉給我？”

“你也知道我家人多，過年的時候一家十二口人分兩斤肉，要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想厚著臉皮開這個口子......”

農歷春節都只有兩斤豬肉，劉建春家也是過得挺艱難的。

其實他們家能吃上肉，已經算不錯了，還有更多家庭別說吃肉了，連粗糧都不見得能夠吃上多少。

現在是生產隊賺工分時代，農民一年到頭能夠吃上肉的日子少得可憐。

此外，劉建春也是挺懂事的，沒說買，只說換。

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

李長壽沉吟片刻，只說了一句等下再說。

這會兒人多，不適合進行‘交換’，萬一其他人有樣學樣，甚至是有人舉報他倒買倒賣，就算對他造成不了實質傷害，也能惡心死他。

劉建春臉色一滯，旋即默然點頭。

野山羊的出肉率并不高，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因此七十公斤的野山羊，也就只有七十斤的羊肉。

當然，內臟、羊頭等下水都沒有扔掉，而是被勤快的阿如溫查斯收拾干凈了。

不少村民看到沒有便宜可以占，只能夠撇撇嘴離開。

廚房內，李長壽沖劉建春等幾位村民招了招手，把他們請了進來。

“按理說我家也缺肉，不應該跟你們換才對，但我們畢竟是同村，小時候你們都幫過我，所以我可以跟你們換，但是！”

聽到李長壽的話，眾人大喜，可旋即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心急的武大郎脫口而出：“但是什么？”

武大郎并不是賣燒餅的那個武植，他名叫武天江，只不過他是他們家排名老大，所以被大家稱之為武大郎。

“但是丑話說在前頭，肉可以跟你們換，但你們不能說是從我這里換的，出了這個門，我不認！”

頓了頓，李長壽接著說道：

“我過段時間回城里，隔三差五會回來，這個大院到時候就麻煩大家稍微幫忙婁一眼.....”

嚴秋慧已經離世了，但他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所以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關溪溝村。

況且明年就是五九年，到時候農村的小日子更困難，后年全國會出現兩千多萬的下崗工人，那時候找工作更困難。

因此，不管是從個人還是大環境來看，他都必須回城里，恢復他之前的那份工作。

然而關溪溝村的這套房子不能丟，不僅僅是因為這里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是因為嚴秋慧就埋在這里。

“沒問題，他馬明江要是敢動手搞破壞，我保證第一個站出來弄他！”

“對對對，馬明江兩口子確實太過分了，不過他們絕對不敢......”

“就算長壽你不說，我也會替你看著的?！?

“回城里工作好啊.....”

劉建春、武大郎、房志明等人紛紛點頭，甚至有人拍胸脯應了下來。

李長壽點點頭，然后說道：

“城里的羊肉都是七毛五分錢一斤，還需要肉票，我這里不需要肉票.......”

對于這個價格，劉建春他們都一陣肉疼，但還是咬牙買了下來。

因為這樣的好事兒，可不是經常都有的呢。

下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而且李長壽也限制了每人只能買一斤，多了沒有。

所以手快有手慢則無。

就在李長壽忙著換肉的時候，阿如溫查斯再次干嘔起來，這一次烏托巴圖有點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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