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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正中間的林團書記約莫五十出頭，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濃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站起身，向葉爭伸出手：“這位就是葉爭同志吧？久仰久仰！“

葉爭注意到，王俊和易方被工作人員引導到了靠墻的一排椅子上，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他獨自一人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頭，對面是13位地委領導，這場面讓他想起了古代將軍單刀赴會的場景。

“葉爭同志，你說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林團書記開門見山，聲音洪亮有力，“我代表橫水地委鄭重承諾，如果你能成功引進國際先進水平的自行車生產技術...“

會議室里安靜得能聽見鋼筆在紙上書寫的沙沙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葉爭身上，等待著他的反應。

林團書記繼續道：“橫水地委可以給你個人1000元的獎勵。“他停頓了一下，環顧四周，“這差不多是普通工人3年的工資！“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低聲的議論。葉爭看到，坐在墻邊的易方猛地睜大了眼睛，而王俊則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至于優惠政策，“林團書記豎起一根手指，“我們可以給落地的企業三年減半征收所得稅的政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另外我們可以無償將10畝的土地借給落地的企業使用。“第三根手指豎起時，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我們還可以給落地的企業1萬鷹元的外匯支持，以及10萬兔元的無息貸款！“

葉爭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里卻在快速計算著這些條件的價值。在1978年，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投入，足見地方政府的誠意。

“不過，“林團書記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有一個要求，港資不得超過50％。“他搖了搖頭，“這是上面的死規定，誰也沒辦法突破！“

葉爭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知道，在改革開放初期，外資比例的限制是普遍存在的政策紅線。

“至于誰來對接，“林團書記的目光轉向坐在墻邊的易方，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我聽王局說了易科長跟你的關系，那就易科長來對接吧，方便你們聯系溝通。“

易方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猛地挺直了腰板。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手指緊緊抓住膝蓋上的筆記本，指節都泛白了。

林團書記最后說道：“至于有哪些獎勵，易科長是組織的干部，為組織立功，組織內部自然會對易科長獎勵的，這個不用你操心。“

葉爭輕輕搖了搖頭，手指在會議桌上敲擊出沉穩的節奏。“林書記，恕我直言，“他的聲音不卑不亢，“這個條件太普通了。我去任何一個地區，都能拿到這個條件。“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穿著樸素的年輕人身上。

“如果橫水確實有誠意想要這項自行車技術，“葉爭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林團書記臉上，“我的條件是購買100畝平整過的土地。“他豎起一根手指，“這個土地必須是通水通電通電話通路的，這些基礎設施建設的費用由橫水地區負責。“第二根手指豎起，“價格要低于市價的一半。“

坐在墻角的易方倒吸一口冷氣，手中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王俊局長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1萬鷹元的外匯支持我可以不要，“葉爭繼續說道，聲音清晰有力，“1000元的個人獎勵我也可以不要。“他停頓了一下，看到對面幾位領導不約而同地向前傾了傾身子，“但是無息貸款的額度要提高到100萬元，期限不得低于十年。“

林團書記面色凝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但葉爭敏銳地注意到，這位書記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至于港資不得超過50％這個規定也沒問題，“葉爭微微一笑，“因為是大陸全資的，或者說是我們福田大隊全資的自行車廠。“他轉頭看了眼坐在角落的易方，“至于易科長這個級別，我希望能更進一步！“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有記錄員鋼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林團書記面色沉重，實則心中狂喜。這個小伙子看似精明，實則還是太年輕啊！1萬鷹元換成兔元，那可是1.7萬元，加上1000元個人獎勵，都1.8萬元了。在這個全國萬元戶都沒幾個的年代，居然有人傻到放棄1.8萬元的條件！

林團書記強忍著笑意，目光掃過在座的班子成員。這些老狐貍一個個面色凝重，居然沒一個露餡的！他在心里暗罵，同時告誡自己：不能笑，千萬不能笑出來。讓我看看這幾個班子成員誰的養氣功夫不到家...咦，一群老狐貍，沒一個露餡的！

“葉爭同志，“林團書記故意拖長了聲調，眉頭緊鎖，“你這些條件太苛刻了，讓我們很難辦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飾內心的喜悅。

“比如這個土地，“林團書記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無償借用它并沒有改變所有權，比較好操作。如果要購買...“他搖搖頭，“沒有政策上的支持，沒那么容易辦的下來的。“

葉爭不動聲色地聽著，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還有你說的四通一平工程，“林團書記繼續道，聲音里帶著為難，“沒有幾個月的功夫，壓根做不下來。畢竟去年計劃委員會并沒有把這些工程納入計劃中。“

會議室角落里，易方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水。他偷偷打量著女婿，不明白這個平時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農村青年，怎么突然變得如此陌生而強大。

“無息貸款的額度還好說，“林團書記嘆了口氣，“這個期限一直是一年的，你突然要十年，我也得去找央行橫水分行的行長商量一下。“他忽然話鋒一轉，“至于你說的福田大隊全資的自行車廠，他的廠長過來了嗎？你說的能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