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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杉皺了皺眉，神色嚴肅地說道：“下午龍口發生了一點事情，我找葉爭了解一下情況。”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

何斌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鎮定自若地開口：“沙長遠被打傷的事情吧，黃特派員，您不用問葉爭，葉爭今天壓根沒去過龍口，問我就好了，沙長遠就是我打傷的，我跟您自首！”說這話時，他的眼神堅定，沒有一絲猶疑。

黃杉聽聞，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要打沙長遠？”他上下打量著何斌，試圖從這個看似普通的村民身上找到答案。

何斌挺直了腰桿，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叫何斌，在龍口工地挖土。沙長遠要我去他的工程隊，我不肯，他就打我，還恐嚇我說要燒我家房子，殺我全家。我一個老實人，每天就想著靠自己的力氣掙口飯吃，哪經得起這樣的威脅。當時我真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一時激憤，就拿鋤頭砸他，沒想到把他手砸斷了，我也不想的，都是他逼人太甚！”何斌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訴說著一段無比悲憤的過往，說到最后，還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懊悔與無奈。

黃杉微微瞇起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審視：“那你為什么下午不去派出所找我自首，等人家苦主報案了，你才來自首？”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質疑，緊緊盯著何斌的眼睛。

何斌神色坦然，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當時嚇壞了，您想想，我一個平頭百姓，哪見過這陣仗，想著肯定要被抓進去蹲了。我家里還有老有小，心里實在放心不下，就趕緊跑回家來，把家里的事安頓一下。現在一切都安頓好了，正打算去派出所自首呢，剛好看到黃特派員來了，所以我就來找您自首了。”何斌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撓了撓頭，那憨厚的模樣讓人很難心生懷疑。

黃杉見從何斌這里問不出什么破綻，心里不禁有些惱火，轉身對大牛說道：“大牛！你是福田人，應該知道葉爭住在哪里吧？你現在在派出所任職，千萬不要因為跟葉爭關系好，就包庇他，否則你也沒有資格在派出所做事了！”他的聲音嚴厲而冰冷，像是一把利刃，劃破了這午后的悶熱。

大牛聽聞，心里一陣刺痛。本來聽說要跟著黃杉一起來福田大隊抓葉爭，他就滿心的不情愿，難過的情緒在心底翻涌。讓他去抓葉爭，他寧愿舍棄這份工作，甚至舍棄自己的性命。只是想著或許在抓捕過程中，能尋個機會協助葉爭一把，才咬著牙、勉為其難地跟著黃杉過來了。如今黃杉這般直白地要他出賣葉爭，他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渾身發冷，陷入了兩難的絕境。就在他滿心糾結、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何斌跟他使了一個眼色。大牛心中猛地一動，瞬間明白了，族里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何斌就是抽中生死簽的那個人！他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說道：“黃所，跟我來，我知道葉爭住哪！”

大牛一馬當先，腳步急促地朝著易文君家里沖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擔心葉爭，又對即將到來的事情感到忐忑不安。黃杉則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毅。

易文君正安靜地坐在桌邊，手中捧著一本書，專注地看著。聽到門口的動靜，她抬起頭來，輕聲喚道：“大牛！”聲音溫柔而平和，帶著一絲疑惑。

大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嫂子，葉爭呢？”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易文君朝著床邊努努嘴，輕聲說道：“中午喝酒喝醉了，一直睡到現在。”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葉爭。

大牛跟黃杉示意了一下，黃杉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他不相信葉爭真的在睡覺。他大步上前，一步跨到床邊，伸出手用力將葉爭搖醒：“葉爭！葉爭！快醒醒！”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葉爭一喝酒就犯困，剛才的確是一沾枕頭就秒睡了。此時被黃杉搖醒，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說道：“黃所，您怎么來了？”他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聽起來有些慵懶。

黃杉板著臉，神色冷峻地說道：“葉爭，你下午打傷了人，人家到派出所報案了，現在要抓你回去！”他緊緊盯著葉爭的眼睛，試圖從他的反應中找到破綻。

葉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黃所，您就別開玩笑了，我一下午都在這兒睡覺，怎么可能打傷人？”他一邊說著，一邊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黃杉冷哼了一聲：“你就不好奇打傷了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葉爭不以為然地說道：“本來就是開玩笑的事，有什么可好奇的？”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黃杉的臉色愈發陰沉：“是沙長遠！”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眼睛死死地盯著葉爭。

葉爭露出一臉茫然的神色：“沙長遠是誰？”他的眼神清澈，沒有絲毫的偽裝。

黃杉被懟得一時語塞，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起來：“你不認識沙長遠，那為什么人家誰也不找，偏偏說是你打傷的？”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質問的意味。

葉爭無奈地搖了搖頭：“黃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證據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失望，看著黃杉的眼神中滿是真誠。

黃杉被葉爭說得啞口無言，他瞪著葉爭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試圖從葉爭的眼神里找出哪怕一絲閃躲。然而，他失望了，葉爭的眼神堅定而坦然，沒有絲毫的畏懼與心虛。最后，黃杉只能板著臉，冷冷地說道：“葉爭，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好自為之！”說完，他轉身就走。

最后，黃杉只好帶著何斌和大牛回派出所去了。他們的身后，是所有福田人注視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擔憂，有堅定，有對族人的信任。在這秋老虎肆虐的九月，熾熱的陽光灑在身上，黃杉卻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從心底涌起，那是一種被整個福田大隊抗拒、孤立的寒意，讓他的腳步都不自覺地沉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