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葉爭輕車熟路的來到人民路的街尾，在國營外貿公司的對面盤桓，時不時的偷瞄里面認真辦公的王代理。

只是王代理現在早上正在高效率的處理工作，居然半天都沒抬一次頭！

葉爭知道這種方法不靠譜，腦瓜子一轉，又生一計。

他拉過街邊一個玩耍的小孩：“小朋友！看到對面辦公室里戴眼鏡的那個伯伯了嗎？你跑進去跟他說，街對面有個姓葉的朋友在等他，就可以了！然后你回來我這里可以領1分錢拿去買糖吃！”

小孩聽懂后，充滿期待的沖進了國營外貿公司，跟王代理一說，王代理抬頭看到街對面的葉爭，開始收拾單證塞進衣服里。

小朋友并不等他，直接跑回來領取1分錢的獎金，領完獎金就跑去買糖吃了。

不一會兒王代理就出了門，兩人還是默契的隔著街走，直到快到港島邊境時，才會合在一起。

“這么多？！”王代理驚訝的看了葉爭一眼。

葉爭也不免有些得意：“還行吧！以后只會更多！遲早變成你手下車最多的出口商！”

王代理比了個大拇指：“年輕人，有志氣！不過要注意低調，否則抓投機倒把的，眼紅舉報你的，競爭對手打壓你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來了！”

葉爭點點頭，用手指比了一個拉鏈的手勢：“放心吧，縫死！我嘴嚴著呢，你要相信，如果有走漏消息的，那一定不會是我！”

王代理按照葉爭記錄的數據抄進報關單證里，又隨意檢驗了幾種菜，數量都很準確，就放心的把單證提交給海關。

海關人員來查驗時，葉爭馬上從口袋掏出南洋紅雙喜的香煙塞了過去。

海關順利放行后，王代理又夸了葉爭一句：“學的很快嘛！”

葉爭給王代理也塞了一包煙：“都是王哥教的好！”

王代理找港島的進口商結算完以后，拿著2450港紙走了過來：“還是要大團結？”

葉爭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港紙今天匯率多少？”

王代理說：“按官方牌價是0.3港紙換1元人民幣。”

葉爭心算一下說：“那給我來100港紙留個紀念吧，剩下90元拿大團結。”

雙方結清款項，再次分頭走，王代理先返回外貿公司，葉爭和大牛推著3輛板車在后面慢慢走。

大牛這會兒才有機會跟葉爭說上話：‘爭哥，剛才2個戰士過來巡查，我給他們塞了2包煙應付過去了。’

葉爭拍拍他的肩膀：“不錯嘛，進步很大！以后別只想著應付，多跟他們聊聊天，混個臉熟。

以后有機會還可以請他們吃個飯之類的，這可以算是接待費用，回頭找我報銷！”

大牛摸摸頭：“可我長這么大，也沒上飯店吃過飯啊，飯店的門朝哪開我都不懂。。。”

葉爭瞇著眼用食指比了比他：“饞了！想吃飯店了！想吃你就說啊，點我干什么？走！吃飯店去！”

大牛驚慌失措的擺手：“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爭哥！你可別誤會啊！我們不去飯店，飯店的飯菜貴！我們去買點肉回家做飯吃，不香嗎？！”

葉爭其實是逗他的，飯店是必須要去的，并不是因為大牛想不想去，而是要帶大牛去長長見識，否則真遇上要請戰士吃飯，手足無措的樣子會丟人的。

葉爭帶頭走進國營飯店，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服務員，點菜！”

服務員閑著無聊，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呢，被喊聲驚醒，沒好氣的說：“點菜就點菜，叫什么叫，顯著你了是不？！”

大牛被喝的脖子一縮，低聲跟葉爭說：“爭哥，服務員咋這么兇啊？！”

葉爭指著墻上的標語說：“你知道那幾個字是什么意思嗎?”

大牛沒有上學，不識字，搖了搖頭。

葉爭笑著說：“禁止無故毆打顧客！”

大牛咂舌：“我去！不僅罵人，還打人啊。。。爭哥，要不我們別吃了，走吧！”

葉爭將他的手撇開：“遇到問題不要怕，主動迎上去解決它！”

葉爭見服務員走到了身邊，就說：“給我們倆來4個大肉包子，一份肉絲炒白菜，一份涼拌黃瓜，再來2瓶汽水！”

服務員用筆在小本本上記好：“一共6毛和2兩糧票，1兩肉票。”

葉爭轉頭問大牛：“我沒帶票，你有帶嗎？”

大牛尷尬的說：“爭哥，我也沒帶。要不，咋們走吧，別吃了。”

葉爭轉頭問服務員：“沒帶票能吃嗎？”

服務員斜了他一眼：“那就9毛！”

葉爭掏出9毛錢遞給服務員，服務員收了錢，轉頭就走：“等一下窗口叫菜名，自己去取！”

大牛心疼不已：“唉，在田里辛苦一天，賺的12個工分，才9毛錢，吃一頓飯就沒了，多不值得啊！”

葉爭掏出3元錢遞給大牛：“大牛，這算是你今天的工錢，拿著！我們既然出來做買賣，就不能還按掙工分的思維來做事情，那樣會吃大虧的！”

大牛一直在跟葉爭推脫：“不，不，不，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是幫忙推一下車，又不費什么力，怎么能拿你這么多工錢，這在生產隊干3天都賺不到3元錢呢！”

葉爭說：“我們是兄弟，我不怕你知道，這一趟我們大概賺了90元！整趟活你其實都跟下來了，沒什么難的，隨便誰都可以干，只不過他們懶得跑到人民公社這么遠的路。那我們就賺這個勤快的錢！可是我們只有2個人，只能推2輛車，再多就做不了了。一個人工其實費不了多少錢，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來幫我們干活！”

大牛有些猶豫：“可是，我們大隊的菜，幾乎都要被我們倆收光了啊，剩下的要不就是留著自己吃的，要不就是還沒長大不肯賣的，找再多的人工，也收不到菜了呀。”

葉爭用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地圖：“福田收完了，我們就去上屋收，上屋收完了我們就去寶平縣收，寶平縣收完了我們就去隔壁縣、隔壁省收！不僅要收菜，還要跟鄉親們建立好關系，以后他們的菜只賣給我們，這樣我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菜可以收！”

大牛看著桌面上一幅宏偉的地圖，驚呆了，爭哥的心，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