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會意，當即拔出佩劍一劍刺穿老者撐在地上的手掌，“嗷~”老者猛地抬起頭，張大嘴哀嚎，只是聲音剛冒出來一絲，從身旁伸出的一只大手拿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現在可以說真話了嗎？”朱高燧依舊笑著。
老者卻不敢再有絲毫輕視和僥幸，左手掌傳來的鉆心的疼痛讓他額頭隆起青筋冒出冷汗，但更令他感到害怕卻是眼前這個模樣還算俊俏的青年臉上的笑。
“奴才不敢，奴才的羊和馬都是搶來的。”
“從哪里搶來的，可還記得路？”
“記得、記得，奴才到草原后遲遲早不到原先交易的部落，有幾次險些被搶，車上的貨是奴才舍了老本貸來的，賣不出去就死定，所以心一橫做起了無本買賣，搶了途經得一個小部落，因怕被報復便日夜往回趕，沒想到、沒想到……碰上您！”老者一臉悲傷不似作假。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將士皆笑了起來，就連布木布泰也沒忍住，捂嘴偷樂。
“善惡終有報，你這是活該！”
面對朱高燧的教訓，老者無力反駁，也不敢反駁，只能寄希望眼前這個“狠辣的小王爺”能放他一馬。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一旦事成你這趟買賣能賺多少，本王給你三倍。”
老者沒有敢接話，干他這一行的最清楚一件事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利潤越高風險越高。
“怕了？還是說，本王不值得你效力？”朱高燧話鋒一轉，旁邊的親衛身子一動還沒做什么，便嚇得老者失了魂，趕緊回道：“沒沒沒，奴才只是吃痛，一時耳鳴了，能為王爺效力是奴才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倒是會說話。”朱高燧令人拿出一塊小金錠送到老者面前，老者頓時被金燦燦的金子迷住了，“這是本王賞給你的，本王向來賞罰分明，好好干！”
親衛拔出劍來。
“是是是，奴才一定好好干！”老者像是忘記了左手的疼痛，即使左手的血流到了右手染紅雙手，依舊捧著那塊小金錠不放。
大明以金、銀為流通的貨幣，但金貴銀賤且多由朝廷和勛貴掌握，尋常百姓商人少有能獲得金子的渠道，甚至很多人終其一生連金子長什么樣都沒見過，因此金價溢價極高，在黑市尋常錢莊、當鋪高許多，就他手里的這一塊小金錠，不知能換多少部相同重量的銀錠。
朱高燧見狀不由輕笑一聲，他太清楚一件事了，世上不俗的圣賢少，俗人多，只要有足夠高的利益，俗人們就會愿意敢于冒一切風險為你辦事。
處理完突發事件，天色也不早了，朱高燧干脆下令尋一塊相對平整的山地臨時安營。
商隊搶來的大量馬、羊正好成為辛苦行軍一天的將士們的盤中餐，恰好連鐵鍋都有，在寒冷的山中，還有什么比燉上一鍋滾燙且香氣撲鼻的羊肉湯，更能撫慰疲憊的身軀。
軍中無鹽，商隊也沒帶鹽，羊肉少了點滋味。
不過能吃上這么一口熱乎，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將士們有說有笑一邊大口吃肉，吐槽著就是少了酒。
朱高燧沒有打擾部下，讓人端了一鍋滾熱的羊肉到帳中與布木布泰一起享用。
布木布泰夾起一塊肉，剛想要吃，卻被朱高燧制止了。
“怎么了？”在布木布泰滿臉疑惑中，朱高燧掏出一個小鐵瓶，又在兩人桌前放上兩塊鐵皮，隨后抬手從鐵瓶中倒出一些細顆粒。
布木布泰端起鐵片，用秀氣的鼻子輕嗅兩下，頓時眼前一亮，“是香料！”
“鼻子倒挺靈！”
布木布泰白了男人一眼，她好歹也是大清太后……至少曾經是，香料雖貴重可也沒少食用。
“你怎么隨身帶著這些東西？”
“就在軍中，干糧可不好吃，便想了這一招，這可是本王的秘方，輕易不分給別人。”朱高燧用刀叉起一塊肉在香料上沾了沾，一口咬下去頓時一臉滿足：“這才叫吃肉！”
布木布泰有樣學樣，一口下去可比光吃肉有滋味多了。
“這里加了什么？”
“秘方，不可言，本王只能告訴你這里面加了一些令人熱血沸騰的東西……”
“不說就不說，故弄玄虛……”
翌日一早，大軍繼續往前進行。
有了剛從這條路上回來的商隊在前面帶路，一路上少了許多問題。
從錦州出發的十天后，滿身風霜的明軍終于遇到第一個真正草原部落。
說是部落也不對，應該說是一隊來尋仇的草原人。
他們就是先前被商隊洗劫的那支小部落的苦主，事實上商隊領隊的老者經驗確實老道，逃出去的人的確找到了有親緣關系的部落，并且組織了人手一路追擊而來。
只不過他們倒霉的是，商隊確實追上了，但是沒想到商隊有了靠山。
一隊缺乏武器和組織的草原騎兵碰上組織嚴密兵甲齊全的大明精騎，其后果可想而知。
多數草原騎兵戰死，少數被俘。
見到蒙古同胞戰敗，布木布泰心里終究有些不舒服。
“要不要和你‘族人’聊一聊，說不定能碰見熟人。”
布木布泰不知朱高燧打什么主意，但還是選擇上前和被俘的蒙古人交談起來。
蒙古人也很奇怪明軍之中怎么有一個蒙古打扮的女人，見女人說得一嘴熟練的蒙古話，更是感到奇怪。
一番交談下來，布木布泰亦感到無比奇怪。
靠近遼東的是科爾沁部落無疑，也就是她的老家，周圍的大小部落都屬于科爾沁的勢力范圍，部落王公的名字可以說是無人不知。
然而這些被俘的蒙古人卻對她說出的幾個名字毫無反應，乃至于是一頭霧水，甚至連科爾沁部落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連問了幾人都不似做假，布木布泰不由感到十分奇怪。
于是她看向了一個人，也就是朱高燧！